“看两位举止有礼,衣着体面,想来是哪家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对此江湖不怎熟知,不如在下带路两位同游余杭可好,在下不才,不日要前去参加武林大会,总要准备些盘缠。”任风起灿然一笑。
“不如我们借些银子给公子,还省了公子些许功夫。”宋枳风轻捏了下手中的纸扇,瞥了眼任风起右靴。
“瞧姑娘说的,这多不好意思。姑娘公子若不嫌弃,不若与我同往武林大会?武林大会上尽是武林豪杰,看小公子佩剑不凡,想来这个年纪亦是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
“小公子,你就不想拉着你姐姐去展示下你武艺,在武林大会上成为一位众人称赞的少侠?”
“我可不是他姐姐。”宋枳风拿纸扇止住任风起朝向少年的手。
任风起笑容滞了滞。枳风又看了眼他,紧又问了句:“不知公子门派?”
“好说,在下山海北海阁一名普通弟子罢了。”
枳风听任风起这话,饶有趣味的笑了,右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山海可是出了名的富足,门下弟子多有武林豪杰,王侯将相,怎会短了自己弟子的盘缠?
你手上的扳指和茧是常年射箭的才会有的,北海阁善机关术,偏爱机关小巧的弩,便是弟子练射箭,想必也不会勤奋到如公子这般。”
枳风这般说着,复又看了看任风起一闪而过的异样。
“公子藏在靴里的匕首,是前些年官府兵刃的形制。公子想来是官府的大人,无甚行装,想来便是在苏杭本地的大人了,要去武林大会,便不可能是一般的捕快,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官员,谁没事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
有权让官员可以离开值守,要么为了大案,要么为了探听什么,武林大会还没开,有什么大案,怕是要去绸缪探听什么,而可以给官员那么长时间的人,必然是达官显贵。在余杭,那便是靖王,公子说我猜的对不对?”
旁边的湛星极其后悔没有捂住她的嘴。宋枳风有个毛病,便是逢人便猜人家身份。
“姑娘好生聪明。任某也猜猜姑娘。”说着凑到枳风耳旁,“三山四海不见仙,朔望之间天上客。金玉叶隐黄沙渡,霜雪花碎漫星河。任某有幸,未去三山四海便能见得七星阁少阁主。”任风起是极其肯定的语气,嘴角勾起,带着几分得意。
被人猜出身份也没什么,只是最近江湖上的一首歌谣里面有一句:“山海可期,难觅七星。”紧接着又有一句三山四海不见仙暗指她宋枳风。
宋枳风不解,她鲜少以七星阁少阁主的身份面向世人,又怎会流传出关于她的歌谣,又是什么人将主意打到了七星阁?
宋枳风笑了下,“所以你打定主意同我们一起去武林大会,为什么?我总得知道个理由呀。”
“如姑娘所言,在下身份问题,总不太好以本来身份现身武林大会。故而姑娘公子亦可将在下当做仆从。在下长年在外:奔波,很多杂事在下也是干的来的。”
“比如?这我得好好想想。”宋枳风勾唇一笑。
这便是答应了,任风起松了一口气。
倒也不是说非要跟她们两人一同去武林大会不可,只是宋橘的音容相貌同他当年一位故人几分相像,且都是姓宋,便有些他乡遇故人的欣喜。
可是他不敢说,这世间谁都不可信。
正这时,有几个莽汉在茶楼门后闹事,拉扯着对面月云苑衣衫半袒的花楼姑娘出来,可怜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哭喊救命,看热闹的有之,唾骂姑娘不知廉耻者有之,熙熙攘攘的众人就在那里看着围观。
上前阻挠这恶事的,竟只有一位僧人和一个白衣公子,两人纵是有心,却是无力,被人推推搡搡,看起来倒是比那姑娘还有些惨。
任风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刚要出手,宋枳风的扇子已然飞出,将几个莽汉抓着姑娘的手划破,只见她轻轻一跃,接住扇子又扇了扇,湛星和任风起看着好不做作。
见她朝着姑娘走了过去,两人见状,也跟了过去。那几个莽汉见吃了这等亏,面上愠色更浓,握着拳头便往枳风打去,枳风右手合了扇子,便冲这几人手腕打去,顷刻几人便倒地不起。众人心道:好俊的功夫。
那姑娘因着刚才枳风扇子使得莽汉撤力,直接摔在地上,此刻上身微微爬起,流着泪看向枳风。枳风扶起来她,不经意间瞥见姑娘手臂纹着星纹,也没多问。
任风起吊儿郎当的脱下自己外袍:“美人与美酒都是合该被怜惜的。”枳风拉着她到僻静处给了些银子让她离开这里,那姑娘感念她救命之恩,左手捂着被扇的肿胀的脸颊下跪道谢。只是趁枳风扶她时,凑到枳风耳边说了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事情已了。
宋枳风没说什么,思绪回追甚远,想起来当年的一些旧事。
任风起见宋枳风还在那里愣愣发呆,便在枳风眼前挥了挥手:
“橘子姑娘,橘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