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染翠微,云洁如罗,如此人间仙境,倒是极适合人归隐。
“阿枳,你给我站住!!!”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爷子正追着一个少女。
前面飞身踏叶的少女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得意的扇了扇扇子,又急忙跑开。
“你回来,哎呦,你梅师叔手下的俊杰,你就见见吧,老头子我豁出去老脸才说好的。”
“我不!!!”
宋枳风,江湖大龄女青年,如今所遭遇的,不过是无数江湖英雄儿女都要经历的人生路——催婚!原想怎么都逃不过这劫,却听说江湖正广发英雄帖、重开武林大会。
而她所在的门派—山海虽然隐世,必要时还是要去这种江湖大型活动走走过场,刷一刷存在感。
于是作为山海七星阁的少阁主,宋枳风当即表示自己秉持着门派一贯的机智、勇敢、善良、正直的理念,以及对江湖义不容辞的责任和担当,决定作为山海代表参加此次武林大会。
山海弟子多是随了师门有隐世之念,自告奋勇的竟只有宋枳风一人。一心操心徒孙婚事乃至积劳成疾的曲无尘,只好放枳风带着徒弟湛星又点了各阁几个较为优秀的弟子一同前去武林大会。
本想着催婚暂时能告一段落,曲无尘又打起了苦肉计。
平日吃上两只烧鹅气不喘的老爷子,此刻躺在床上咳嗽着,也不看旁边的众多山海小辈,只唤着宋枳风的师父商空:“阿空啊,阿枳老大不小了,要是此次不带个夫君回来,老头子我,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阿枳嫁人喽!”
情至深处,老人家眼中泪光闪现,房内其他阁中弟子也无不动容,纷纷劝解师妹参加武林大会时觅一段良缘带回师门。
该来的总归逃不掉。
宋枳风便带着这额外任务下了山。只是江湖如今流传九州令在山海的消息有些蹊跷,便让其余诸阁弟子先行,她同徒弟去打探下消息。
嘉和四十二年的大肃,俨然一片盛世太平。余杭最大的酒楼浮云楼里,往来宾客讲着这风云时事。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皆在这酒楼之中。
楼中客人开始杂乱的闲聊起来,也难怪江湖众人喜欢在此打探消息。
“听说易家四少爷有离家出走了,啧,我怎么就没个余杭首富的爹,由着我没事离家出走玩玩?”
“要不然怎么说这大户人家讲究,会玩呢!时相家的小公子,听说前段时间也离家出走了。”
“也不知道这隔了二十年的武林大会能不能开成?不是说九州令要重新现世嘛”
“九州令不是在前太子手上嘛,太子自焚,武林盟主又被人灭了门,我看难说啊。”
“听说武林第一美人半月宫宫主也会来,若能一见,死而无憾呀!不知剑仙大人会不会来?”
一位着青色罗裙的少女从楼上下来,那少女手拿一纸扇,扇上是一幅林檎山雀图,背面写着《橘颂》,书法风流恣意,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因其执扇,众人只能见其眉眼,桃花灼灼,灿若朗月,左耳上坠着青色流苏耳坠。
其后一位少年,看着比这位少女小些,月白劲装,腰间一剑,背后一剑。长发梳成高马尾,面目清冷,凤眼敛寒,左眼角一颗小痣,平添几分风流。这二人便是初初下山的宋枳风和宋湛星。
只见两人落了坐,宋枳风拨弄着左耳流苏,百无聊赖地唤道:“小二,一壶西湖龙井,再来两道苏杭的特色菜。”
说完便拿着扇子敲了敲湛星的头:“星星,想什么呢?心神不宁的。”
不等他回答,宋枳风又笑着说到:“听说这次武林大会是为了当年灭门的青光门讨回公道。”只见她歪头笑看了下四周,拿扇子轻轻抵住下颌,似又觉得颇为好笑,“讨回公道,早干什么去了,人都死了,要这公道做什么?”
湛星瞥了一眼,没有答话,给自己倒了杯茶。一位青衣少年过来搭话,手边还举着杯子,脸上挂几分不羁的笑,腰间还挂着一支玉箫,颇有些白马春山足风流的意味。向着两人行了一记江湖礼。
青衣少年刚欲开口,却听到门外苍老如钟的吟诵:“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久留。”众人望去,见是个衣着褴褛的老乞丐,口中来回说着那两句,于这闹市格格不入。
那小二想必是常见那老乞丐:“这老货,平白毁人心情,想来疯久了,成日这些疯言疯语。”说着笑着对着少女:“客官,您二位的菜齐了。”
那青衣少年终于逮住了机会自我介绍了一番,笑着抱拳:“在下任风起,任性的任,起风的风,风起的起。”
宋枳风看了一眼那少年,眼眸微转,俏生生的回道:“在下宋橘,宋玉的宋,橘颂的橘。”她抱有几分警惕,若是平常,名字说便说了,只是最近七星阁正处于风口浪尖,此刻说出,徒增是非,便说了自己的小字。
湛星见师父已答,便也跟上:“宋炤,列星随旋,日月递炤的炤,字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