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完便又重新躺下,过了半晌,小绿依旧没来。
“小绿?”
外头没出声。
钟绫不得已起来瞧瞧。
直到这时,外头才传来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沈小姐,以后由我来代替小绿伺候您。”
这姑娘虽是对她行礼,但却平视着看她,说话时声音很尖,她虽笑着,但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这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小绿呢?”
“侯爷吩咐了,小绿办事不利,帮您撤下去了。”
“噢?”钟绫心里冷笑一声,“那你去帮我添壶水好了。”
婢女屈膝应下,不一会便将装满水的茶壶重新放到炉子上。
不过这婢女看样子没怎么做过事,手脚也不利索,端壶时甚至还洒了出来。
钟绫看在眼里,对她轻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小的名叫碧罗。”
“碧罗……是个好名字,”钟绫将碧罗刚才放歪的盖子摆正,“你可以退下了。”
钟绫对碧罗摆手,示意她离去,自己要休息了。
碧罗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又拿出自己的标志笑容,对钟绫道:“小的受侯爷之命,不得离开您半步。”
“那岂不是我做什么你都要跟着?”
“是。”
钟绫指尖摇着一把团扇,正轻触着自己的鼻尖。
她手指停了下来,团扇半遮着面。
“小绿是我的贴身丫鬟,做事得听我这个主的安排。你刚才说你是来代替她的,那你就得听我的。要你退下,你就得退下。而你如此这般,意欲何为?”
碧罗:“回小姐,小的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小的只知道,自己是靖远候派来服侍您的。”
碧罗一边说着,一边拿过钟绫指尖的扇子,侧身站在她身边帮她扇着。
钟绫真心觉得此人已经到了蹬鼻子上脸的地步,但碍于自己的温婉人设,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今天整整一日,钟绫几乎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但临近傍晚时,钟绫出于习惯性地对她摆手,示意让她退下。
这次碧罗竟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直直地出了欣兰院。
让钟绫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听见寂静庭院中一声鸟鸣,钟绫才回过神,此时院内确实只剩自己和吱吱两个活物。
晚间,钟绫依旧保持着睡前逼迫自己看书的习惯,她伸长胳膊从床头柜上捞来一本书。
这书讲的是茶道,正巧她对这感兴趣,有滋有味地看了小半本。
但毕竟是本书,钟绫就算再感兴趣也坚持不了太久。
读了小半本后,她的眼皮便开始打颤,张合两下最终还是被睡意战胜了,合上书页熄灯睡去。
也许是因为早年一直在江湖行走,四处暗藏危机,一不留神就一命呜呼,因此她的睡眠很浅,时常处于半睡的状态。
这一夜,本该漆黑的夜里却出现了一丝光亮。
钟绫醒了,她没有动作,只是将左眼半睁着,扫视院内违和的光亮。
那可不是什么提灯,那是一点点从欣兰院门口蔓延而来的火光。
欣兰院的植物一直都打点得极好,在这几乎看不见枯草落叶的影子。
但这火势却蔓延得极其迅猛,眨眼之间,最初那点火星子扩成一片,将整个院落包围起来,火舌直冲室内。
这火势一看就是有人先浇油再放火,钟绫暗暗地想。
她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向房门,散落的乌发搭在纯白薄衫上,滔天的火光映在她脸上,平添一抹妖冶。
还没走出这门,便有一把刀抵上她的后腰。
钟绫低头冷笑一声,她是在笑沈卫每回的把戏都一样。
大火和死士。
跟华明路那日杀死真正的沈语桐没什么差别。
一开始沈卫换她的婢女,钟绫以为沈卫这次是要给她下毒。
没想到又是这么老套的一招。
她后腰被利刃抵着,身后那死士一步步将她往前逼,让她走进火海。
钟绫轻轻往后侧头,瞥见这死士腰间挂着那白玉腰牌。
“大家都是侯府的人,”钟绫冲身后死士一笑,“少侠可否留小女子一命。”
“侯爷已经放过你一次了,”
那死士开口道,“那日你在华明路茶馆,企图将西域一事泄露出去……不过也算你命好,竟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死士啧了一声,“侯爷信神佛,觉得既然天命都让你重回侯府,那他便既往不咎。只是没想到你不但不懂悔改,还敢再犯。那便留不得了。”
死士又推了她一把,钟绫光脚踩在滚烫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