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绫压根没把沈卫的威胁放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毕竟……现在呆在侯府的可不是沈语桐。
想来沈语桐的性格大概是沈卫最理想的女儿形象,世家大族喜欢的就是温和敦厚的脾性。
既能挣面子,又好控制拿捏。
倘若沈语桐没撞见沈卫的秘密,或许她会美满地渡过一生。
沈卫在说完那番话后径直离开了花园。
钟绫侧头睨了他一眼,她今日是人畜无害的浅粉襦裙打扮,可那眼神让她整个人平添一抹冷艳。
沈卫今天突然与她这般谈话,定是昨日侧门那人向沈卫通风报信。
不过她倒是想看看,沈卫如何“除而杀之”。
四下无人,钟绫演了很久的大家闺秀也演得累了,她伸直胳膊双手交叠举过头顶,慵懒地做了个拉伸运动。
板着身子走了这么远的路,她腰背甚是酸痛。
忙活了一上午,她终于将礼岁节的吃食全部送完了,正准备回欣兰院尝尝今天的午饭,钟绫突然想起此时正在赶路的林玉宇。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反正一晃过神,自己便已经站在他的客房门口。
院门依旧是开着的,钟绫抬腿迈了进去。
很显然林玉宇回来后是不会继续在侯府借住了。
槐树下的那些笔墨已经被搬东西的下人们撤走,那张桌子和坐垫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房门上没再挂锁,钟绫走进去一看,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
钟绫一回头,正瞧见刘莫推开院门进来。
刘莫手中拎着个空麻袋,大概是还有些零碎杂物忘记搬走。
“我刚好路过,瞧着院门没关,就顺道进来看看,”钟绫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笔托放进刘莫的袋子,“对了,林将军现在是在自己府中吗?”
“没有,”刘莫摇摇头,“他这几日出去办事了,还得好几日才能回。”
“唉,今日不是礼岁节吗,我还想找他来着,”钟绫装作恼了的模样,灰心地低下头,“那信能送去吗?”
刘莫闻言,打了个响指,“可以,沈小姐有啥想说得,我可以帮忙。”
-
山苍古道。
那些货物并不算沉,加上人多马壮,这批队伍速度极快。
林玉宇今日换了件极其低调的打扮,月牙白素布衫,骑着匹玄色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大人,京城来信。”
陈邵从队尾追了上来,从怀里拿出几封信,交到他手上。
他当时把刘莫留在京城处理大小事务,原以为他会处理得好,没想到这才离开两日,就寄来三封信。
弯弯绕绕事情还是得他自己来处理。
前两封大概就是些朝中的事,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只是刘莫没那个胆子直接拒,便找他来问问意见。
看完前两封,他刚拆开最后那封信,便掉下一朵槐花,林玉宇眼疾手快,往下一捞,将花轻托在手上。
不用打开就知道是谁托刘莫寄来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
这信上只是寥寥四个字——望君诸事顺利。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林玉宇:此人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猜不透。
陈邵走回队尾的时候还瞅了一眼,只见林将军将这信整齐地叠好收了起来。
这批货物给出的路线几乎都是快要废弃的古道,杂乱的树丛灌木中开出一条即将销声匿迹的泥巴路,不过好在马高,走过去也不算什么难事。
途径古道末段时,有两个原来拖着货物的男子发现了异动,二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小跑着往队伍最前面去。
他仰起头,在林玉宇的马前抱拳跪地,道:
“小人有事要禀。”
“说。”
“小的发现,自我们进山苍古道后,似乎一直有人跟着。”
林玉宇视线一凝,这山苍古道行于密林之中,植被茂盛利于躲藏。
他朝那担货男子抬手,示意他先回去,道:“先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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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绫那日托刘莫送信只是一时突发奇想,自己这么几天的美人计虽然不太成功,但至少法子都是她花心思想出来的。
关系本就不太紧密,她怕林玉宇这么一出去,就忘了京城还有她这号人。
那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因此她打算时不时寄一封过去——尽管她也不知道写什么。
但聊胜于无。
此刻她正躺在院外竹编椅上,脚尖蹬着地,摇椅规律地摇。
她瞧见茶壶里没水了,趴在院门喊道:
“小绿,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