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几张纸巾拭着满是灰尘的桌面后,最后用它们小心翼翼地把蟑螂尸体聚到一起,在包裹起来。这时,我突然想起大学时期的一个同学。那个人来自上海,与女友合租在一间公寓里。一天,我们去他们家做客,他一个人在厨房为我们准备食物,突然他发出一声尖叫。当时我们正在客厅聊天,听到他的叫声后,立刻冲进了厨房。只见一只体形庞大的蟑螂正在四处逃窜。他的女友拿起一只拖鞋,奋力一击,鞋底直接将那只蟑螂砸成了绿色的液体。我忍不住想象,如果今天换成是他,看到眼前的蟑螂,他会不会尖叫起来。如果尖叫旁边的人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给你抹布。”
声音从我左侧传来,我还没来得及转过脸,一只手托着一个粉色的抹布已经伸到了我的面前,我转过脸看到旁边拿抹布的女人善意地冲我微笑着。她留着齐肩短发,蓬松的头发显得头很大。五官立体,不大不小,长得匀称,算不上漂亮但很标致。我接过她手中的抹布时,她又指了指身后走廊的另一侧。“侧所在那边。”她说道。(后来我知道她名字叫蔡莎婷。)
“嗯,好的。”我礼貌地回复道。心里感到一丝暖意。我在桌下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大的塑料袋,把桌面上所有的杂物一股脑地塞了进去。丢在了地上。
清理好桌面,我坐在这个属于我的狭小空间里,时不时,偷偷地向四处张望一下。同事们都忙着手里的工作,无心顾及我。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猜他们也一定不知道我的。我想在这种情况下,突然站起来自己我介绍一定会显得非常唐突。萧总为什么不向大家介绍一下我呢?我以前也换过工作,介绍一下新员工或让新员工自我介绍这是一个不变的程序。我很好奇,紧张的情绪让我胆怯,胆怯让我觉得不在这一双双眼睛下自己我介绍也挺好,反正慢慢会认识的。
偷瞄完同事我开始打量整个房间。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公办室,顺着办公室的长度摆有四排桌子,两两相靠,形成两行,每行有十个座位,共二十个座位。门正对面的那面墙上有两个宽大在窗户。窗户上挂着卷轴式的窗帘,窗帘两侧的墙上挂着两台发黄的空调。一进门正对着窗户下面是一个饮水机,旁边有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着茶叶包、电水壶、咖啡机等饮品用具。门后一面墙上是文档柜,一人多高,一直延伸,填满了整面墙的宽度。文档柜下半部分是带锁的铁皮门,上半部分的柜门上镶着玻璃,在靠近饮水机的一侧的那两扇玻璃柜门已被打碎。一部分掉在柜里,一部分停留在门上,一部分可能掉在地上,已经被清理掉了。掉进柜里的那几片,细长尖尖,像一把把匕首,停留在柜门上的几片形状不像匕首,倒是有点像一种不知名那种能把手划破的野草。我每次打水时,都会看他们一眼,担心它们掉下来,刺到我。有时水没开,我站在一边等待,仔细打量着这些停留在柜门上的碎玻璃,它们的边缘是那样的锋利,好几次我甚至有冲动去摸一摸它们。我想象着手指会不会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被划出一个口子,或疼痛只是千分之一秒,鲜红的,也许是暗红的血就会从口子里溢出来,滴在地上。
我坐在靠近门这边的座位上,背对着门。门是玻璃的,我身后的这面墙也是玻璃的,走廊里经过的人,包括萧总在内,很容易察觉到我正在做什么。我努力地做着该干的事,从来没有干什么不该干的。
坐在门旁第一个位置的是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男人。他把腰板挺得笔直,像一只箭杆一样。他的头发涂满了发蜡,向后梳着,额头光亮,戴着一副时尚的黑色半框眼镜。他人中的距离比一般人长一些,因此脸看起来有些过长。快到中午12点时,他起身和大家说开会了。同事们纷纷拿着本子起身。我也学着在包里找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本子,一手拿本,一手攥着笔跟在他们的后面。开会的地点就在隔壁,大家一个跟在一个的后面出了门,又一个跟在一个后面,排着队,像上公交车一样挪着步子进入萧总办公室。我进去时,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有的人坐在沙发旁的简易红色塑料凳子上。我环顾四周,红色简易塑料凳子叠加在书柜旁边。我走过去,从上面用力拔了一个,在门旁的狭小闲置空间坐下。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投影仪,投在墙上的内容是用EXCEl做的一个表格。第一列是国家名称,第二列是完成进度,第三列是本周计划完成目标……,我坐下后,仔细研究着表格的内容。心想这就是我今后的工作内容。
萧总坐在她的老板椅上,用霸道的口气地说道:“好,开会。大家把自己上周的工作内容总结一下。一个接一个说。”
第一个开始总结工作的是一个女人。我听到她的声音后,向她望去,室内灯光已熄灭,借助投影仪微弱的灯光,我无法看清她的相貌。我收回头,把目光移到投影仪上展示的内容,那是我需要研究的重点。接着总结工作的是个男人,然后又是一个女人……即使看不清他们的面貌,每次换人时,我还是习惯性地朝说话的人看上一眼。听过一轮的总结,这里工作的核心内容基本上已经大致清晰,尽管某些细节仍未明朗,但从这些人的讲述中,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