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庭之所以会让衣照雪先走,倒不是因为他害怕惠妃——事实反而相反,惠妃更加惧怕这位嫡长子。而此时谢明庭会微微慌张的原因,是因为惠妃身边还跟着一位容貌秀美的郎君。
这位秀美郎君脸上天然带着三分笑意,生得格外秀致甚至有些模糊了性别,远远看去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格外舒心。
衣照雪看了一眼侧头问了一句:“那就是宁王殿下吗?”
谢明庭皱着眉,快速点了点头——正是看到自己这位荒唐弟弟,他才想让衣照雪先离开。
得到回复后,她抱住手臂说:“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说话间,衣照雪瞥见了被人群携裹着被迫走来的王冰,微微皱起眉。
几乎就在她话语落下几秒后,气势汹汹的惠妃便站在了两个人面前,她的脸上还能看到年轻时的美貌和傲气,但都被着看不到尽头的重重深宫所瓦解吞没,那傲慢只是轻轻用力就可以打碎的琉璃,其下尽是愁苦与怨恨。
衣照雪一眼便看出了惠妃的惶恐和底气不足,明明身为太子的长辈,但惠妃竟然对谢明庭有一丝恐惧感。她的目光仅仅在惠妃脸上落了几秒,便迅速移开了目光——她刚刚想要行礼,但太子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她,衣照雪便也没有继续。
正在思考的女郎感觉到一股有些……异常的眼神,她眼睫微微一颤,迅速扫过——宁王正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地看着她。而当他发现自己被发现的时候,也毫不躲避,而是迎着她的目光露出一个友好却又放肆的笑容。
衣照雪没有皱眉,也没有躲闪,而是面无表情回视,她不笑的时候那张脸便带着一种不容直视的冷意和凛然,宁王在她的注视下瞳孔微微一缩,不知不觉间竟然自己先移开了目光。
两个人无言的交锋只发生在短短几个呼吸间,除了他们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人发觉,而谢明庭也心知惠妃纸老虎的本性,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唤醒了对方对萧贵妃雷霆手段的恐惧,惠妃那强装起来的威严险些崩掉。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目光微转,看到了被太子护在身后的陌生女郎。
女郎云鬓花容、有如姑射神人,见之脱俗,惠妃瞳孔一缩,认出对方身份后她又是庆幸又是愤恨:“你就是衣侍郎家的小娘子?”
惠妃转而对衣照雪一副发难的样子,本来和熙微笑的太子的目光再一次变得冷淡,已经见识过太子发怒模样,却又不得不来的王冰下意识向后躲闪,想要逃离太子的目光。
衣照雪抬手行礼,就算简简单单一个行礼由她做起来都是行云流水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儿是衣侍郎长女衣琼英。”
听到她的声音也泠泠动听,惠妃心中更加复杂,宫装丽人就这样看着衣照雪放下手直腰,用那张年轻、美丽、无比鲜花的面容看着她。惠妃的目光一瞬间恍惚了一下,她看着衣照雪的目光变幻莫测,无比复杂。
她看着衣照雪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就连宁王都发现了自己母妃的异常:“母妃?”,惠妃一个激灵回神,咬牙强笑了一下:“我过去就曾听人提及衣娘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风姿过人。”
衣照雪非常困惑地看了眼面前的惠妃,她过去在京中有什么名声吗?她直接就是查无此人的状态啊!
谢明庭险些笑出声,但在瞥到了自己倒霉弟弟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瞥视一眼衣照雪,心情又变得有些糟糕
——太过冒犯了。
太子一边想,一边含笑看向自己这个倒霉弟弟:“孤听说清河最近在户部做的不错?”
衣照雪大开眼界,为谢明庭睁着眼睛胡扯的本事——谁都知道宁王虽然名义上户部,但几乎从来没有上过正经班,他整天都在外面寻欢作乐呢!
宁王谢从风脸上的笑容也险些挂不住了,自己这位太子长兄一句话就缺德到家,就在昨日,他还被圣人唤到宫中一顿训斥,直接丢了这个官职。
谢明庭像是没看到自己弟弟那副像是要便秘的表情,极为“关切”的说:“想当初,清河还不愿意前往户部,但现在也做得不错,不知道清河还习惯吗?”
衣照雪听着太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看似认真地神游天外,忽略了惠妃一伙人集体铁青的脸色,悠闲看起远处的湖光云影。
“惠妃?”
直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太子的“阴阳怪气”,萧贵妃带着淑妃与王净,款款走来。
萧贵妃就这样盈盈笑着,如同一副行走的仕女图一样,站在了惠妃面前,这一瞬间,盛开与即将枯萎相对,饱满与干瘪相对。惠妃站在萧贵妃面前,毫无骄傲与志得意满,她好像马上就要凋零一样,她好像马上就要成灰一样。
衣照雪被这种几近残忍的对比一时间刺痛了眼睛,她极为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垂着眼,像是不忍直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就像要吹一片即将落下的花瓣一样。
她的情绪陡然低落下来,衣照雪在心里想,也许我该回去了。
她听不到那些看似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