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子发怒的一瞬间,衣照雪还站在他身后感兴趣地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女郎。女郎悄悄抬眼看去,发现她的脸颊甚至还带着一种清浅柔和的笑容,远处的光影如绸缎一样笼罩在她毫无瑕疵的面容上,
在察觉到女郎的目光时,这位美丽到近乎神异的娘子甚至还对她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让天女重新落回了人间。可随后,谢明庭冰冷的怒火唤回了女郎的神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一贯温和有礼的太子会如此愤怒的女郎吓得一抖,可哪怕是在恐惧,她都无意展露出一种格外诱人的姿态。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明庭的眼神多了一种审视的意味,反而是衣照雪的眼神和缓了一些。
太子沉声问道:“”
女郎瑟瑟发抖:“奴家在曲江宴,曾向您敬酒,主人曾提议将奴家赠与殿下……殿下忘了奴家吗?”
哦豁。
太子甚至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不敢看自己身后的衣照雪是什么表情,他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女郎的目光几近匪夷所思,只觉得对方要害他。
而衣照雪看向太子的目光有些诡异,太子隐隐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觉得后背有些发烫。所幸从外表来看,他依旧从容,只是眉眼间除了冷意更重:“早在一开始,孤便回绝了令尊,”,说到这里,谢明庭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也没有想到,王家人竟然沦落至此,竟然会让自己的女儿侍酒进献给权贵!
只觉得自己简直平白无故被冤枉的太子甚至觉得有点牙痒痒,他低头看着瘫在地上的美艳女郎:“是谁邀请你入宫的?淑妃娘娘?不,是惠妃娘娘?”
说到这里的时候,太子的语气接近笃定,他这个时候,冰冷的目光反而褪去,又变回了熟悉的文雅有礼,就算如此,他眼底闪烁明灭的光还是让女郎为之胆寒。她面色惨白,语不成句,女郎的眼睛四处漂移,不敢落在太子身上,最后竟然看向了站在太子身后抱臂,一副似笑非笑表情的衣照雪。
她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可就在她开口的前一瞬间。谢明庭像是无意一样走动一下,把衣照雪几乎完完全全挡在自己身后,太子回过头说:“衣娘子……”
“没关系。”衣照雪的表情有些出乎谢明庭意料,她笑起来的样子有些险恶,类比一下大概就是谢明庭看着一个漏洞百出的罪犯狡辩时的表情。
“衣娘子……”
可偏偏这位陌生的女郎还是不死心,或者说面对太子的怒火后被恐惧占据大脑后,这位来自王家的女郎一时间失去了理智,她向明显是在看戏的衣照雪发出了求救,一种近乎是威胁般的求救:“奴家自从在曲江宴见过太子殿下后,便难以忘怀,衣娘子,请你成全奴家的一片痴心!”
衣照雪全程都很冷静,甚至都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听完这句话后她还是挂着最开始那种近乎虚幻般的浅笑:“我想娘子搞错了一件事情,你与太子之间的事情和我并没有关系,无论这件事真相到底是什么。只不过……有些奇怪。”
说到这里,衣照雪从太子身后走出来,她站立在湖光水色之中,凝视着王家女郎的眼神仿佛比湖水还要潋滟,“你非常笃定,似乎只要我松口,太子就会同意?真的很有意思,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衣照雪的话让女郎的脸似乎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而谢明庭和衣照雪两个人精自然看出了端倪,衣照雪叹了口气,用一种有点夸张的语气说:“可真是好艳福啊,太子殿下。”
谢明庭像是被这句话吓住了一样,他看着衣照雪:“衣娘子,你这是在取笑我吗?我并需要这种偶遇,难不成娘子觉得这是好事吗?”
说到这里,谢明庭异常无奈地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衣照雪,那种冷酷和森寒的气息仿佛只是错觉一样在他身上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谢明庭说到这里,甚至还笑了一下,他一边笑,一边仔细端详衣照雪的脸色——看到她目光清明,毫无波澜,并没有被这位女郎的话迷惑住,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看到目光有些促狭的衣照雪,谢明庭却无比的放松,不需要特意去解释什么,对方就能明白其中的漏洞,不带有偏见去思考。他不得不承认,这让他感到异常愉快,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这样轻松自如的交谈过了。
这种体验甚至有些新鲜,哪怕是和田荆扉,对方看起来从容的态度其下也是谨慎和斟酌——他并不是在责怪什么,事实上,谢明庭默认这是一种理所当然,就像太阳东升一样,他不能向任何人袒露自己的内心,任何人也绝不会向他展现真正的想法
谢明庭心知肚明,也许幼年时的太子还有过仿徨与不解,但现在的太子已经不会产生这种情绪,他习惯并近乎享受这种孤寂,亦或是他在说服自己去享受这种孤寂?这个问题大概永远不会有答案,毕竟这是太子的宿命。
衣照雪并不清楚谢明庭具体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她也无心去探究他的想法,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平等且自如的同任何人对话——甚至来说她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