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曾经生活了八年之久的府邸,衣皓的心也不由浮动,可转头看去,胞妹的表情平淡极了,就像一个前来做客的陌生人一样。
镇国公府原本是前朝那位饱受宠信的承恩候的住处,当时的皇后大权在手,对自己的母族更是出手阔绰,其内珍宝遍布,奇葩云集,美不胜收。哪怕被兵匪抢夺,这座府邸依旧幽美,开国之君派遣工匠修补后大手一挥赐给了衣家的先祖,这座屹立两朝而不倒的深宅成了衣家人自傲的资本之一。
侍从在左前方笑呵呵的引路,眼尾余光却一直在观察身后三人的一举一动,在衣照雪的目光被花园一角的秋千牵引住几秒视线时,他见缝插针:“小娘子可是还记得这座秋千?老奴记得小娘子小时候最喜欢在上面玩耍。”
衣照雪看了眼这位操劳了大半辈子,腰都弯了的老人:“我怎么会不记得,毕竟我险些被人从上面推下去。”
一位挎着花篮的侍女默默路过,恰巧听到衣照雪尖锐回复的侍女手臂微微一抖,垂着头,向三人微微行礼,举起花篮。
又是一个有了些眼熟的人。衣照雪回答后就没再去看老人的表情,看了眼侍女,抬手拿起花篮里的一朵花,抬起手,点了点侍女的肩膀。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侍女的眼眶微微湿润,她垂头,慢慢后退,最后隐入了繁花中。
就在侍女退去的几个呼吸后,笑声打破了宁静,一位年纪与衣皓相仿,神采飞扬的女郎迎面走来,朱唇玉貌,娇美异常:“二堂兄!小妹!”
来人正是镇国公的独女衣明珠,如同芍药一样的美人语气亲昵,仿佛他们之间感情深厚。事实却是,自从衣观在外开府后,除却逢年过节,衣明珠与衣观一家根本没有什么来往。
而紧跟在衣明珠后面,就是一位穿金戴银,容貌俊朗,可眉眼间带着几分戾气的高大男子,单单看外表,对方其实和衣皓有些许相似,在向衣观行过礼后,来人的眼睛就直勾勾钉死在衣照雪身上,衣皓大皱眉头,侧过身挡在了中间。
衣明珠看到自己胞兄的反应,悄悄拧了一把他的手臂,示意他收敛一点,男子——镇国公世子衣皖看了眼自己的妹妹,终于垂着眼不再去看衣照雪。
衣明珠终于松了口气。
在即将迈入正堂的那一段路,一个外表与衣观相仿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气度威严,与其说是文官,更像是一位武将。
“大哥。”衣观这句话说得不冷不热,早在出府时衣观就和自己这位好大哥因为母亲、自己妻子还有小女儿的事情险些撕破脸,多亏这些年两边没有断过的来往才和缓了一点。
“二郎。”镇国公倒是很激动,但这份激动里面有多少算计那就见仁见智了,镇国公看着衣照雪的目光倒是有真心诚意的慈爱,“琼娘都这样大了,一转眼,竟然马上要出嫁了。”
本以为会看到自己弟弟一家欣喜面容的镇国公只看到了三人的表情更加奇怪,尤其是自己的侄子,苦着脸就像是阿耶去世自己的表情……啊呸!太不吉利了!
衣观也懒得和自己的好大哥解释自己的拳拳爱女之心,在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后,镇国公大手一挥让小辈们自己去游玩,随后领着衣观去自己的书房交谈,徒留衣照雪四个人被甩在原地。
衣明珠一边在心里暗骂阿耶一句,一边挂起笑脸,就要带自己的堂兄妹去花园赏花玩乐,她眼睛余光一瞥,本来就紧张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衣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衣照雪的前面,目光阴郁地看着她。
“有话直说。”被盯到不耐烦的衣照雪摘下了帷帽丢给自家阿兄。哪怕从小到大已经熟悉自己堂妹出众颜色的衣明珠在多年后终于目睹长大后她的容貌,还是忍不住出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处。而衣皖眼里的郁色更深,他盯着衣照雪看了一会后,就像闲聊一样开口——
“这次你终于失败了吧,小妹。不会所有的事情都会如你的愿。”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甚至颤抖起来,兴奋的颤抖。衣明珠眼睁睁看着衣皓陡然色变,目光森冷扫向自己的哥哥,衣皓的手甚至已经按在了佩刀上!
衣明珠恨不得当场晕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住
——直到一声轻笑打破宁静。
衣照雪抽出了腰上的鞭子,轻轻一甩:“如果不想我抽到你脸上,你最好闭嘴,衣皖。”
她说这句话甚至还带着笑:“我可不把你当成金娃娃一样呵护,世子。”
刚才还优雅从容的衣明珠脸色苍白,因为她知道,衣照雪从不开玩笑。早在几年前,因为自己的兄长对叔母出言不逊,尚且年幼的衣照雪瞬间翻脸,拿起鞭子就抽在他身上,甚至几鞭子就把他打翻在地。
“别再让我听到你背后议论阿娘是非!”
像是玉做一样的女娃愤怒得头发都要炸开一样,甩下鞭子长驱而去,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直到她走远,衣皖的贴身嬷嬷哭天抢地一样抱住了自家大郎,传告给管家的娘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