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她肯早一些接受名字,也不用受这么多罪……
玛丽最后也没有回答,只是避开穆夏的目光,动作利落地将她抱起。迈开步子,朝门口那男人走去。
我叫穆夏,我叫穆夏,我叫穆夏。
女孩这样在心里说着,她可以装出开心的样子,却远远不到放弃原则、忘记名字的程度。
“森夏恩,动作快点,我们没时间和你耗着。”男人的话语简洁明了——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永远都是行色匆匆。
“干嘛要和我们对着干呢?”男人劝说的话语听不到一丝起伏,“毕竟我们按照你母亲的意愿,把你从病毒手下救出来了——你不该感激我们吗?”
穆夏无以回应,只能把头埋进玛丽医生的颈窝。她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墙壁上的“B组”字样声音越来越远。女孩的声音闷闷的:“我叫穆夏。”
“很快你就不这么觉得了……”男人说,“你几乎是这里最年长的孩子,应该更容易明白——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你必须接受,你不能只顾着自己,你得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牺牲自己去让他们找到什么治疗方案?穆夏不愿意——她的想法简单而自私——反正弟弟也对那病毒免疫,他们为什么不一起逃走?
毕竟这世界,终将是属于免疫者的世界。
“要是不赶快找到治疗方案,不出几年,人类就全完了。所以有些事我们必须要做——”男人停在一扇铁门前,回头看着穆夏,“他们说你是个懂事又可爱的孩子,别再让我失望了。”
“我弟弟呢?”
看着门里那些张熟悉的床,银色仪器和无数的无线传感器,穆夏感到一阵畏缩——她昨天就体验过这个了,她知道这有多痛。
“他早就接受这份责任了,”男人毫不脸红地说着谎话,“他看上去可比你成熟。”
玛丽将穆夏放在床上,接着转身离开。男人突然凑近床上的女孩,压低了声音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小怪物,能扛得住这个——但今天,你绝对不会再逃脱了。”
他举起那个银色小装置,一段是圆的,另一端是尖的,像剃刀一样——那东西会钻进穆夏的喉咙里,带来她难以承受的痛苦。那种仿佛血管在身体里爆裂,骨髓被抽取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受一次。
“我叫森夏恩。”床上的女孩急忙说道。
男人只是冷笑一声,将疼痛刺激器扔在一旁的托盘中——转而锁住女孩的手脚,将另一个头盔套在她的脑袋上。
穆夏能感觉到,头皮紧贴着无数个突触。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在她刚要嘴硬几句的时候,一阵电流顺着她的脊柱流窜,几秒钟后便传到了大脑。
女孩感觉眼前一片空白,她进入了一个扭曲的梦境。首先出现的是母亲和弟弟,在那个雨天他们分别的画面。接着是父亲染病,挣扎,最后沦陷的全过程。
再然后,是穆夏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近乎奄奄一息。弟弟趴在床边,他的脸第一次清晰,却在转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下一个画面中还有弟弟,绿色的树林里,红白格子的野餐垫。他的身边还有邻居家的小女孩——穆夏记得,她的名字叫迪迪,他们那时候总爱在一起玩。
再往后是圣诞节,街道上充斥着烤饼干的香气。挂满礼物和彩灯的圣诞树被塞进橱窗,穆夏拉着弟弟的手走进玩具店——
店里还来了另一对兄妹,穆夏和那个陌生男孩的手都放在一个变色龙玩偶上。两人僵持不下,那男孩争论着说,穆夏的弟弟不会喜欢一个玩偶做圣诞礼物——这是女孩子,比如他妹妹才会喜欢的礼物。
两个较为年长的孩子在收银台前争吵、哭喊,两个小孩子却全然不知此事关己,只是沉默地拧着衣角,偶尔碰撞上眼神。
最后,双方的家长将他们隔开。男孩从母亲腿后探出半个头:“阿尔丰斯。”
“穆夏。”
在两个女人温柔的笑声中,画面又一次暗下去。穆夏躺在病床上仍留有一丝意识,看着这些倒放的过去,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妙。
可她没法醒来,只能接着睡去。那些过去就漂浮在她眼前,可她一点也抓不住……
“醒醒。”直到男人叫醒她,那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才完全消失。那人满是胡茬的脸摆在女孩正上方,下巴那里由于连体衣的反光呈现出诡异的绿色,“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双眼睛里满是水雾,纯黑色的发丝也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她凝视着眼前的人,却并不打算开口。
“回答我!你叫什么——”男人抓住她小小的肩膀,前后摇晃着。
“……森夏恩。”
“你确定吗。”
女孩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指着男人脸上的胡茬:“先生,你该刮胡子了——”
“好、好……”男人的面部肌肉丝毫没有放松,“既然要给我提建议,先告诉我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