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天色已经渐晚,重叠的云层被夕阳染成渐变的色彩,一轮圆月隐隐绰绰地跃出灿烂天幕,逐渐变得白亮。
将桂花糕妥帖地放在章韵玦屋子里后,两人又回到“清闲”的状态,各回各院去了。
洛乘雾心血来潮,轻身爬上树看月亮。
无论是什么阖家团圆的节日,她都独自一人走过了好几遭,早便习惯了。但方才去了一趟章家,看到里面热闹非凡的景象,她突然就有些触景生情。
这轮明月,十年来都有如一日,唯独不同的是不再有爱她的亲人,陪她共赏。
“怎么一个人待在树上?”沈竹烜双手拢着袖,抬头道,“有心事啊。”
洛乘雾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劳烦玄藜姐姐下来片刻,我昂着头说话很累。”
好端端的,这人非要叫她的化名,仿佛就在提醒她,你还有诸多把柄在我手上还不速速下来。
洛乘雾从树上一跃而下,犹如羽毛般轻盈的落在地上。
好吧,她妥协了。
“没记错的话我们同岁,你还犯不着叫姐。”洛乘雾瞥了他一眼。
“我生辰在五月初九,你呢?”沈竹烜问道。
洛乘雾:“十月十三。”
“不巧了,比你大上几个月,不妨叫声哥来听听?”沈竹烜笑了笑。
洛乘雾没想到对方如此厚颜,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别逼我在阖家团圆的日子杀生。”
“我错了。”沈竹烜光速道歉。
沈竹烜看到她手上拿着的纯白玉镯,便明白了对方为何会闷闷不乐。
“这玉镯……”沈竹烜迟疑片刻,问,“可是你亲人的遗物?”
“我母亲的,”洛乘雾点头,淡淡道,“她生前喜欢得紧,几乎不离身,也未曾给外人看过。”
对方面上虽瞧不出喜悲,但沈竹烜还是能感觉到她的触目伤怀,便说:“别闷了,青池渠那儿有燃灯,去瞧瞧?”
洛乘雾兴致缺缺,想扭头回屋里,“心情不好,恕不奉陪。”
沈竹烜拉着她的衣袖开始软磨硬泡:“今儿是中秋,我孑然一身去多没意思。”
“同我一道更没意思。”
“正所谓物极必反,”沈竹烜循循善诱道,“你来说不定就有意思了。”
洛乘雾:“……”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最终,在沈二公子的不懈努力下,洛乘雾被他说服了。两人一同前往青江渠。
洛乘雾已经许久未将中秋当作节日来过,如今夜泊这十里江渠,看见临安中万家盛景,千灯齐明,烛光点燃了半边天,竟生了些近乡情怯的意味来了。
皇宫过节不比民间这般玩乐,要身着庄重服饰观看祭月仪式,结束后又要与各宫嫔妃问好,或是对月吟诗,或是在宫花前吃饼赏琴。几番下来便到夜深,她能与母亲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经常是说上几句便入榻而眠。
五岁那年中秋,她从睡梦中惊醒,看见母妃一人倚在窗边黯然伤神,手中捏着那玉镯,不知隔着一轮明月在思念何人。
她轻轻地走到窗户边,望向窗外,看见的却不只是明月,便问:“母妃,那个又红又亮的是什么?”
“藜儿怎么醒了?夜里凉,你先穿着,”母妃将自己的氅衣脱下,披在了她身上,蹲下来指着窗外说,“那个叫祈天灯,是用来许愿祈福的,藜儿想放吗?”
她轻轻摇头,“不想,但藜儿觉得母妃想放。”
母妃忍俊不禁,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提议道:“不如叫上你皇兄,咱们去拿两盏灯来放如何?”
“好。”
……
后来因为一些旁的原因,祈天灯最终还是没能放成。但她曾经透过窗子看到的明月与灯火,却渐渐与眼前的景象交叠融合,由一片模糊变得清晰可见,甚至于多了几分热闹与自由。
“咱们去买两盏灯来放如何?”
洛乘雾猛然回神,看见对方望着天空、兴趣盎然的样子,突然有些无奈,伤感之情也渐渐褪了去,“是谁前些日子说自己身无分文的。”
“你看,这是什么?”沈竹烜微微一笑,变戏法般拿出一袋银子,“我从章大小姐那偷来的,你可别告诉她,否则我命不久矣。”
洛乘雾意外地看着他,“怎么这么轻易就交代了?你未免太相信我。”
沈竹烜不以为然,“若是连你都不能说,这世间便没有值得我相信的人了。”
谈笑间的功夫,乌篷船排开江水停靠在渡口,两人上了岸,在人潮中穿梭片刻,便看见了卖灯的铺子。
问清价钱后,灯铺老板问说:“二位要不要在灯上写下自己的愿望?”
“二位去打听一番就知道,我家的祈天灯灵验得很呐!”老板脸上洋溢着笑容,“只要把愿望贴在上面再放灯,保准能实现!”
他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