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韵玦家小住几日后,便很快迎来了中秋。
与往年一般,家家户户都忙着筹备节日事宜,举目望去皆是热火朝天的景象,而在临安这样的繁荣之地更甚。
但古语云: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并非所有人在中秋这天都能够欢聚一堂、笑语盈盈,比如……
“病秧子,你倒是挺清闲,”章韵玦幽怨的声音从院子内传来,“我甚至都不能回祖宅去跟爹娘团聚。”
“章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沈竹烜放下书,满脸讶异道,“不会是今日要轮值吧?”
章韵玦看到他做作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逮捕入狱?”
“徇私枉法。”沈竹烜唏嘘。
“唉,真想念我娘做的桂花糕,”章韵玦满目伤神,“她一年就做这么一次。”
沈竹烜开始给她出馊主意:“你派人去取?或者让姑母他们送一份过来?”
章韵玦听了这破主意直摇头,皱着眉头道:“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二老什么脾性,不然我还至于被赶出家门在这住么。”
“你觉悟倒是挺高。”沈竹烜哂了一声。
“不跟你在这废话了,我得走了,”章韵玦一句话跟他结束了话题,又回头朝屋内喊了一声,“沉昭!”
只一阵疾风吹过,沉昭就已然站在了院子内。两人同沈竹烜告别后,结伴出了府。
两人离开后,洛乘雾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来得不巧,只听到对话的后半段,便问沈竹烜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家这代唯一的女儿十分叛逆。这是临安中人尽皆知的事。
从小就不服管教,三天两头就要往外跑……别家女儿有的温婉端庄、琴棋书画,她一个都没有,打架斗殴倒是在行。
稍大了些后,她有了当官的想法,可如今的世道上哪有女子为官的道理?自然是遭到了家中人的重重阻拦。后来章韵玦想了个法子,她改名换姓、女扮男装,在江左巡兵招募官员的关头偷偷前去应试,最终还取得了头名,惹得众人称赞不断。
章老爷实在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她为官的请求,但章韵玦也因此被赶出了章家大门。
“其实他们二老当时也只是在气头上,并非真的想把她赶出家门,”沈竹烜笑了笑,“没曾想章大小姐吃软不吃硬,还真就自己搬到外面住了,一住就是四年。”
洛乘雾沉思片刻,问道:“你姑母和章老爷现下居住在何处?”
沈竹烜乐了:“怎么,你要去为她打抱不平?”
“她既然想吃桂花糕,我们去帮她取来即可,”洛乘雾说,“在她家中蹭吃蹭喝这么些天也挺难为情的。”
“你说得不无道理,”沈竹烜表示赞同,但表情十分沉重,“可章家祖宅离这远着呢,跑这一趟太累了。”
洛乘雾:“……你不去?”
“开玩笑的,怎么可能让你一人去,”沈竹烜说,“来临安这么多天,我还没拜访过他们二老呢,这时候去正合适。”
沈竹烜嘴上虽说着远,实则他们花了两个时辰便到了,此时正值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分。临安的气候比京城一带炎热上不少,两人皆是出了身薄汗。
站在章家祖宅前,洛乘雾不知为何,突然油然而生一股紧张与危机感。
见沈竹烜要上前询问门卒,她拉住对方的手臂,问道:“我该以什么身份进去?”
“自然是好友,你想要什么身份?”对方说。
洛乘雾有些犹豫,“中秋家宴,我一个外人进去,恐有不妥。”
“放心,章家没那么多死板规矩,不然也养不出章大小姐这么叛逆的,”沈竹烜说道,“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说是我的夫……”
“可以,就好友。”洛乘雾打断他。
沈竹烜一幅“我就知道”的表情去跟门卒说话了。
门卒听罢,小跑进去通传过后,一帮人便风尘仆仆地从章家祖宅内赶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沈竹烜的姑母沈馨,甫一见面便开始对着他们嘘寒问暖。
章老爷与沈竹烜见面的次数少,自是比不上作为姑母的沈馨那般亲热,但也很快将人请进屋里坐,叫人端来茶水。
沈馨见了沈竹烜活像看见了自己亲儿子,揪着他问东问西。听到说洛乘雾是他好友这事,更是喜上眉梢,就差问她个生辰八字找人算一卦了。
被迫“小谈”片刻后,沈竹烜才有机会问正事:“姑母今日可有做桂花糕?”
“这个倒是做了一些,”沈馨有些疑惑,“你想尝尝?”
“不是我,是韵玦想吃,”沈竹烜道,“她说自己甚是想念您做的桂花糕,但今日有事脱不开身,我便自作主张来了,想拿一些给她送去。”
沈馨听罢,脸上的笑意随之淡去。四下无言,最终还是叫人取了一些,好生包着给了沈竹烜。
去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