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方才惊叫出声:“廖公子?”
廖晓寒亦借着灼灼火光,看到了宋千山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头晕眼花,留了句“原来真的会有神仙救我”,便登时昏死过去。
宋千山施展轻功,好容易将他自沟里捞出来,又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囊,给他灌了几口水。廖晓寒已数日滴水未沾,可就在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上天还是垂怜了他,给他留了条命。
“咳咳……咳……”许是进水太猛,他的眼中兀地盈出点点泪光。
宋千山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内总觉得异常不安。自那日于尧天峰脚别后,廖晓寒不是勒马回了襄城么?怎么会掉进南苑附近的土沟里?且他身上的伤不止一处,衣衫凌乱不整,并不像是自己摔成这样的……
“你饿了吧。”他貌似随意地说道。
廖晓寒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虽只是断了几块骨头,对他来说也约莫痛不欲生,故而宋千山并不急着问心中所惑,只取过随行的包裹,想要掏出些干粮分与他吃,却发觉自己的衣袖被他紧紧地攥住。
他回过头来,见廖晓寒那双好看的眉眼,在这刺骨寒风中显得料峭而坚定。
“你别管本公子,快去、快去救救她!她被三皇子抓走了!你快救她!”他的语气中带着些呜咽,又被瞬间揉碎在黑漆的冰冷中。
宋千山闻言,眼睫倏然垂落,目光黯淡如死水。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重新转过身去,拾掇包袱里的干粮,拿了一块玉米馍馍来,朝他递去,“你先吃些东西。”
廖晓寒却不接,见宋千山似不以为意,登时怒上心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果然,这世间人情冷暖是这般精明得露骨,同做生意是一样的道理,不干系自己的事情,外人永远是不会着急的。
思及此,他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可是那日马儿侧翻,外加小蝴蝶为救他将他丢出南苑,这两下险些要了他的命,又经这几日都在坑里躺着,浑身虚弱不已,无论怎么尝试,他都不能够站起来。
宋千山望着他,叹了口气,重又将那玉米馍馍递给他。可廖晓寒却似发了脾气,伸手冷冷地拍翻过去,那馍馍便骨碌碌地滚至土里,沾上了许多枯叶的碎屑。
“不用你管!你不去救小蝴蝶,本公子自己去!”他激烈道,又一次次地跌倒。不觉间,额上已冒出许多汗珠,将他本已污花的脸染得更加凌乱。
宋千山见状,面无表情道:“行,我不管你,也不拦着你,你去救她吧。”
话毕,他果然便转过身去,径自收拾行装。将水囊旋上盖子,又走到不远处,拾了方才廖晓寒拍落的那个玉米馍馍,把上面沾着的赃物扑净了,重又放入包袱中,一面收拾着,一面自语道:
“我宋千山真是活该找罪受!若不是看在你曾救过我与阿迎一命,我又何必招惹这麻烦。反倒忘了,你本就是富贵公子,我伺候不来,你去找别人吧。”可这荒山野岭的,还能去找谁?
廖晓寒听了他的话,这才稍稍镇静几分,忽觉自己方才所为确有些太过分了,但他也是着急嘛。
“我……”
宋千山收拾好包袱,全然没有留恋之意,站起身来,侧首冷冷道:“只一点,望廖公子记得。你若是走了大运,没有在此处被野狼吃掉,又有能耐靠着这副病体残躯走到襄城,并避过守卫的搜查,还能顺顺利利旁若无人地随意进出庭狱,最后还能毫发无伤地将赵翩跹带出来而不被追杀,届时,再来同我宋千山论是非吧。”
他这一通话,已叫廖晓寒涨红了脸。虽然他说得句句在理,虽然此处就他们两人,可他不要面子的么!但见着宋千山真就抬脚要走,登时也慌乱得顾不了那么多了,出言喊道:“你、你等等!”
那人不回头,反似是走得更快了。
不是吧,真的抛下他不管了?从前时候他也没看出,这人脾气竟是比他还要大。没有办法,廖晓寒只得硬着头皮道:“本公子错了,跟你认错还不行么!”
这话果然有效。宋千山闻言,停住了脚步,却又是叹了口气,终于转过身来,走至他身边。
廖晓寒见他似是消了气,也觉自己实是鲁莽过甚,此际平静下来,才觉肚子早已饿得抽痛,撇了撇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有些饿了……”
宋千山听了,气性全然消去,又忽觉有些好笑。他将包袱取下,自其中找了个干净的白面馒头来,递到廖晓寒手中。廖晓寒接过馒头,端详片刻,并不即刻去吃。
宋千山见此,想到他锦衣玉食惯了,应是不大习惯吃这个,刚想出言叫他凑合凑合,却见他黑黑的手捧着那馒头,两只眼睛却亮晶晶的,别别扭扭道:
“多、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