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徵在书房一夜未眠。
昨夜得到的传信,让他生了几许烦闷,依据杜风所传来的信件,漾州匪患并未除尽,当地百姓仍受到土匪的惊扰,许多靠偏僻一点的村子都被屠村了。
而朝中派去镇守的将军,上过的折子里却只字不言这事。
不仅于此,派去调查潜伏贼窝的线人,迟迟未有消息,难道也和当年发生的事有关?
漾州到底藏着多少秘密?竟让他一无所获。
连徵想不通,继而揉了揉眉心。
回想起昨日在政心殿前,皇帝端着一副病态的模样坐在棋盘前,手中握着一把短刃,刀尖轻挑黑子和白子挤弄到一起,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他亡故的父亲平昌侯,眼神却蕴藏着令他看不懂的情绪。
看似是在玩弄棋子,实则刀刃又在步步紧逼黑白二子。
“居安,知道朕为何宣你?”
连徵自知是雁城那事,莲贵妃和顾乘宣应当在他那提起,还加了一把火吧!
不然怎会赐婚与他和成安侯府结亲,想必皇帝心里对他也生了疑心。
想借此婚事试探他。
“陛下,臣知晓。臣对陛下绝无二心,去雁城之事也是臣听闻关外近期蠢蠢欲动,恐生变故,才去见了唐将军,与他提起这事,劝他早做准备,仅此而已。”连徵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没有半分不妥。
皇帝听闻,却丢了刀刃,站在他面前,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打量着连徵的神色,他面色不改,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良久,皇帝突然笑了笑,而后正色道:“朕自然信你,但你要知,你是朕挑出来的人,可不能让朕失望,辅佐好朕,辅佐好太子,才是你该做的。”
连徵何尝听不出这话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追查平昌候的事。
书房的蜡烛燃尽,案桌上沾染了几滴蜡液,有些沾到了信封上。
连徵抬眸,深深地看着那封揉到发皱的信件,他手紧紧握成拳,俊美的脸上满是狠厉之色。
*
亭芳院。
唐娆一早就让莲心给摇醒了。
她眼睛迷蒙,一只手揣着被衾,另只手揉了睡眼,待看清四周后,她才穿鞋起身,目光四处瞄了瞄,没看到百合的身影。
“莲心,多亏有你叫醒我,百合呢?”唐娆心下纳闷道。
莲心随在她身后,从屏风旁的架子上,取下衣裙,不紧不慢道:“姑娘,百合去厨房准备早膳了,奴婢先给您换衣服。”
唐娆嗯了一声,随后想起,从昨日回府就没再见过连徵,也不知他这会在府里吗?
要不要差人去请他来院一同用早膳?
虽然兄长说过让她远离连徵,可她也有分寸,也有自己的打算。
至少不能过于疏远连徵。
唐娆穿好衣服梳洗后,便坐在餐桌前,望着百合带来的食盒装着的几碟点心和菜肴。
她又纠结了几下,缓缓看向莲心:“你今早可有在前院看到太傅?”
“姑娘,奴婢未曾看见。”莲心摇头,她自辰时就醒了,收拾完后便守在唐娆房间。
倒是百合端起食盒放置一旁,道:“姑娘,奴婢卯时去厨房时,听到厨房那里的主事嚒嚒交谈,太傅是深夜回的府,又在书房待了一晚,什么都还没吃呢!嚒嚒们说,伺候太傅的小厮从厨房备了些吃食,太傅又一口未食,卯时便进宫上值了。”
唐娆闻言一怔,似是没想到连徵会这般忙碌,不紧着自个儿的身体。
她原先以为像连徵这种权势滔天身居要职的人,定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如今倒是她想的浅显了。
“百合,一会你再去厨房吩咐他们做些太傅平日爱吃的菜送到我房里。”唐娆停顿了一下,又看向莲心:“莲心,你留意一下太傅的动向,若是他下朝回府了,请他来院里。”
百合和莲心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应下。
-
连徵下朝不多时,走在宫道旁,远远听见有人在唤他。
他脚步一顿,侧眼望去,是个穿着青色服的内侍焦急地朝他走来。
“太傅,请留步。”
连徵淡然的扫向他,问:“你是哪个宫的?”
那内侍也不支吾,反倒弯腰凑到他跟前,细着声说:“回太傅,奴婢是新进去东宫办差的,太子妃娘娘那头的,娘娘有请,还请太傅随奴婢来。”
连徵听后,眉头微皱,外臣不可入后宫,这太子妃突然差遣人过来寻他,行事如此鬼祟,未必是好事。
“既是太子妃相邀,本官确也不好不去,但眼下有些不方便,劳你转告娘娘,本官改日去东宫拜见太子和太子妃。”连徵直接婉拒。
内侍听了也不觉打紧,始终将太子妃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太傅可是顾忌宫中人多眼杂?那您真的多虑了,娘娘是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