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攸在瑶光寺外等候着,那守卫的将领半天没回来,倒是高欢意外出现了。高欢一身戎装铠甲,打扮的威风凛凛的,手下带着一队人马,还赶了辆马车。见元子攸站在瑶光寺门口,高欢赶紧过来请安:“陛下?这么晚了,陛下怎么在这里?”
元子攸有些不悦:“你说呢?我只是想来看一看皇太后,太原王的人拦着不让我见,说是要太原王的手谕。”
高欢忙道:“谁说的这话?陛下要见人,谁敢拦着!这些人糊涂,臣去跟他们理论。”
元子攸冷眼看着,高欢把长刀插在腰上,大步上前,询问那门前值岗的守卫:“韩步陵呢?”
守卫害怕高欢,低着头道:“将军去帐中请示太原王去了。”
高欢骂道:“这个蠢东西,不知道变通的吗。皇上在此他也敢拦。”
守卫战战兢兢:“高将军,那现在怎么办?”
高欢道:“还不去请皇上。太原王那里有事我来担着。”
拿守卫忙应诺。高欢赶紧过来殷勤邀请元子攸:“陛下请吧,臣已经教训过守卫了。”
元子攸打量这高欢,笑了笑:“高将军,看来你说话比我这个圣上还管用啊。”
高欢道:“哪里。只因陛下独自便衣出来,这些守卫不认得,怕误放了奸人进去,所以才拦的。陛下恕罪。”
元子攸没心思计较这些,道:“高将军这么晚了来寺中做什么?”
高欢道:“太原王让我来一趟,将他的女儿接过去。他女儿现住在瑶光寺里。”
英娥。
元子攸突然想起上次在瑶光寺,见过尔朱英娥,还答应了要帮她联系她父亲,并向太后那里说话。可惜最近一直忙着事,就全都忘了。也没有再去看过她。她身份敏感,元子攸也确实不好见她。
不过好在而今她父亲来了。
既然她父亲接她去,也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元子攸道:“辛苦高将军。”
元子攸敷衍完高欢,进寺中见太后去了。
胡太后深夜还没休息,正跪在佛殿中忏悔祈福。元子攸走进殿里,太后听到脚步,念经的声音顿时停住了。她缓缓回过头看元子攸,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半晌,太后开了口:“我还以为你不敢来见我。”
元子攸见她已经换了华服,头发也剃掉了,身上穿着灰色的尼姑衣。没有了权力的装饰,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妇人。兴许是受了惊,脸色还有些许苍白,眼角的细纹也出来了。她倒是快,惹出了祸事,立马跑来出家,以为这样就能一了百了。元子攸眉头情不自禁拧紧,他对太后现在这幅模样有点厌恶。
元子攸生出这种情绪,心里便隐隐反省。可见人都是势力的。胡氏做太后掌权时,元子攸对她诚惶诚恐。哪怕时常对她行为感到不满,心里也会刻意的撇去,强迫自己要尊崇礼敬。及至她现在失了势,元子攸对她的厌恶就渐渐出来了,而且心里也并不想克制。
这有点虚伪了,元子攸心里明白这一点,然而世人谁不如此呢?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人倒霉,能不落井下石,已经称得上是圣人。
元子攸迎着胡太后杀人的眼神,目光坦然道:“有什么不敢的。我对太后并没有半分愧疚。”
太后道:“你把尔朱荣召进来,你对我没有愧疚?长乐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样做是要遗臭万年的。长乐王,你该死!你这是篡位!”
元子攸打断她,直接道:“元诩是怎么死的?”
太后愣了一下,扭过头,咬牙切齿道:“他是病死的。”
元子攸道:“太后在撒谎。他是被你毒死的吧?你真狠毒,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肯放过。你疯了吗?杀死自己的儿子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看看你做的事情,现在天下人喧喧嚷嚷,都冲着你来。我若是不采取行动,拓拔氏百年基业都要毁在你手里。”
太后道:“你拓拔氏百年基业?你拓拔氏百年的基业,是构建在多少人性命之上的?我狠毒,我有罪,难道你们就不狠毒?你祖父、你曾祖父,你曾曾祖父,他们哪一个不狠毒?立储杀母难道就不狠毒?你问问孝文皇帝,问问献文皇帝,他们的母亲都去哪里了?她们都在阴曹地府里,你去问问她们都是怎么死的!”
太后勃然大怒指着元子攸:“她们都是被你拓拔家的皇帝,被她们自己的丈夫杀了。她们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生下儿子,孩子还没睁眼,就被自己丈夫杀死。能做出这种残忍的事,你拓拔氏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狠毒?”
太后冷笑:“只许你们杀别人,不许别人杀你。你们拓拔家的人就是这么蛮横。”
元子攸鄙夷道:“宣武皇帝并没有杀你。你生下了元诩,宣武皇帝没有把你赐死,他给了你活命,还让你当了太后。”
“那是我自己挣来的,不是他赏来的!”
太后气的两眼发红:“世人都知道你拓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