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陈清玉手中的枯笔瞬间滑落,掉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僵直了一瞬,立马回过神来,双目中满是焦灼之色,一边走向门口一边急急问道:“何事?”
云七汇报道:“萧小姐今日本打算去寶华寺,乌始挐王子不知从何听说了消息,从宫中离开后本是去了花楼,没过多久就驾车去追她,还扬言要让萧小姐付出代价。
……十皇子听见此事,特来告诉太子。”
他的话里有许多值得深究的地方,但陈清玉此时只关注萧南时的安危,无暇思虑其他:“她现在在哪?”
云七立马心领神会:“萧小姐她们现在应该是在去寶华寺必经的山路上,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乌始挐王子的马车也应该已经快追上去了,而且萧府的马车不知为何走的是最远而崎岖的那条路,我们的人还没有发现踪迹。”
陈清玉这时已经快步走到府中的马厩,牵出一匹雪白的骏马,翻身跃上,自责又懊恼地攥紧缰绳。
乌始挐……
他平日里清润温和的眼眸一片冰冷,染上嗜杀的意味,仿若陷入无穷无尽的阿鼻地狱。
若萧南时被乌始挐所伤,他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轻饶了乌始挐。
与此同时。
萧南时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悠闲地欣赏着窗外由熟悉逐渐转为陌生的风景。
以往去寶华寺都是走别的路,今天的车夫倒别有兴致呢,选了这条偏僻的小道。
虽然路途上抖了些,偏了些,但人迹罕至之处,景色格外优美,秋日的红枫林郁郁一片,像人间的流霞,烧红溢彩。
“可惜了呢。”她今日没有带书,也没有带些刺绣之类的小玩意儿打发时间,只得和小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原本是想要顺路去首饰坊给这花珀选个形制,做成什么的。”
她珍惜的抚摸着香囊的纹路,摸见里面装着的鼓鼓的花珀触感。
但车夫既然要走这条道,并不路过那家京城最好的如意首饰坊,她也便不说什么,由他去了。
马车渐渐由颠簸变得趋于平缓,似乎走到了一片平地,越来越缓慢,最后停了下来。
萧南时掀开车帘,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在某处多停留了一会儿,又慢慢移开。
这里并不是寶华寺的所在,而是一片杂草遍布的林地。
她叫了两声车夫,清脆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却并无人应答。
这里看上去人烟稀少,特别适合将人特意带到此处,毕竟没人看见,想做什么也好下手,事后还好摘干净。
她正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接着萧南时便听见一个粗犷而熟悉的讨厌声音,不怀好意地含笑开口。
“你们中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乌始挐下马,张开双臂大摇大摆地向萧南时所在的马车走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得意地一笑:“萧小姐,在这里遇见你,我们真有缘啊。”
却见马车之内,萧南时垂眼看他,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丝毫他想象中的惊慌失措。
她抚了抚秀发,顺便摸了一下盘发用的银色发簪,语气和缓:“是啊。”
“有缘。”
*
几个时辰之前。
萧南时一身浅绿色衣裙,披着织锦的白色金线披风,头发用一根银白色簪子精致地挽在脑后,愈发衬得娇颜白玉无瑕,端庄周正,整个人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极致的优雅。
她手中握住一个墨绿色锦绣香囊,盯着上面的玉兔丹桂纹饰瞧了一会儿之后,才颇小心地将香囊系于腰间。
仔细看过去,香囊里还鼓鼓地塞着什么东西,刚好装下。
今天她打算去趟寶华寺,一则近日来换季转凉,她想去给父母求个平安符;二则容妩表姐近期在备孕,她听闻寶华寺求子也很灵验,容妩不好意思去,她帮她上一炷香也是好的。
三则……
萧南时跟着下人往门口走,手若有似无地摸了摸香囊。
三则,如果那佛祖真的那么神通广大的话,她也想去问问和某人相关的心事。
【不对。】小春忽然警惕地在她耳边说,【今天不能去。】
萧南时一怔:“怎么了吗?”
小春自上次湖边被偷听一事后,就对周遭的风吹草动格外警觉,此时探查了一番,立马说:【你要出行的事没有刻意隐瞒,被西域那伙子知道了。】
【他们打算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你拐到京郊的一个偏僻地方去,让乌始挐报复你!】小春双眼冒火地说,【什么人啊这都是,都疯了吗?】
“报复我?”萧南时觉得可笑,“他想怎么报复我?”
小春说:【不知道。但听谈话的意思,不是强占了……就是恐吓你之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