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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1 / 2)

车行整整一天,林楚意再睁眼时,已是日暮。

暮色四合,一幢无名的院落映入眼帘。

粉墙黛瓦,高高的马头墙与隔壁院落相连。褪了色的朱红木门前,飞檐垂下两盏破损的灯笼。

巷弄清幽,周遭无光无亮,唯余穿堂寒风悠悠作响。

大概是因为宅邸门前正中央长了棵歪脖子的柿子树,将道路隔成两半。车马只能停在巷子口,出行不便,也因此左右四舍都无人居住。

林楚意心绪不佳,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依旧昏昏沉沉的。

她一言不发把绿袖安顿好,草草铺了床单被褥,裹着外袍就上床睡去。

“楚意,楚意……”

天蒙蒙亮的时候,徐伶将林楚意叫醒。

“好孩子,坚持一下,官府来人了。”

原来是徽州府衙接到了徐伶和林楚意的路引,例行来查看。

周诠得知了此事,也一起跟来。

周诠来之前,找人打听过了,徐伶被白府赶了出来,是落难来的徽州。

他从前想与许知州攀关系的时候,可没少受徐伶的气。眼下她落进他的地盘,可不得好好折磨一番。

只待徽州知府一走,周诠一身墨黑的笔挺锦袍,往上首一坐,做足了腔调,

“白夫人这路引,看着好生蹊跷。”

徐伶如何不知道周诠是在寻自己撒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不急不躁给周诠倒了盏茶,

“周老爷此话叫我听不明白了。下禾郡官衙签了章的路引,难道是哪里有问题不成?”

她将茶盏递给周诠,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两人都精明,周诠当即听出徐伶这是在拿下禾郡郡守压自己。

若他再揪着路引不放,那就是不给下禾郡守面子。

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周诠自然不会做,一抿山羊胡,笑呵呵的接过了徐伶的茶,

“白夫人哪里话,我这个老头子不过担心路上劳顿、出了差池。”

徐伶得了台阶,接过话头说了些恭维的话。两个人看上去聊得热络极了。

林楚意百无聊赖坐在一旁,专心吃自己的茶点。

周诠露出真面目后,完全不再是她心目中的慈爱模样,她觉得有些诧异。

不过,她一直就不喜欢这种场合,现在,她更是连应付都不想应付,不愿意再费任何心神琢磨。

待林楚意吃饱喝足,徐伶已经和周诠聊到徽州的生意,这也是徐伶耐着心子应对周诠的最终原因。

只听徐伶开口试探道,

“周家在徽州多少年了?得有两三百年了吧。真好。这徽州城里只怕一大半都是周家的屋宅铺面吧。“

周诠知道徐伶在打周家的主意。看着徐伶绕着弯试探的模样,他就想起自己为了临安通判,拉下脸面讨好徐伶和许家的模样。

风水轮流转。从前那么高高在上的徐伶,也有如此卑微的一天。

周诠心中大悦,不急着拒绝,

“是有两百年了。在下一生清流,没接手家里的生意。听我侄儿说,徽州这边的徽墨好像都是周家的。“

他一面抿着胡须,一面看徐伶表演。

徐伶顺着他的意思,赞叹道,

“徽墨好啊,色泽黑润,经久不褪。我来时便见成片松木林,正想着做墨再合适不过,没想到就是周老爷家的生意。做那徽墨怕不容易吧?得有好多工序,灰土木料运来运往,成墨更是脆弱,得小心着伺候。”

“不麻烦,我们有一大支商队,妥帖细致,不需要我们操心。”

周诠微扬这下巴,见徐伶面色凝滞,他心中更喜。

“商队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从前也走商队,多少晓得一些。”

徐伶想要继续挣扎。

周诠戏已看够,不愿与她继续演戏,便直接拒绝,“我们家的商队有商船十艘,马队百匹。况且,他们在徽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周家是世家,大家知根知底,可做不出残害骨肉的事情。白夫人别劝了,我们只信得过他们。”

徐伶听出来,周诠这是知道了白家发生的事情,暗讽刺她残害骨肉。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似是愤怒似是焦急,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默默旁听的林楚意终于不堪纷扰,闷陈开口,

“外祖父不帮忙就不帮忙,过几天我就和白夫人去山里种地,横竖是饿不死。”

她说着,起身回房。却被周诠一声惊堂拍案喝在原地,

“兔崽子!你给回下禾郡,好好守寡!”

周诠似是气急,哆哆嗦嗦撑着桌角,好半晌才站稳,

“一个寡妇,克死了夫君,不在家好好思过敬孝,竟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抛头露面,败类!我们周家怎么有你这样的败类!”

林楚意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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