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谢惟清谢公子,他好像有事找您。”
马夫放慢了速度。
林楚意点点头,同车外说道,
“谢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林姑娘是出来采买嫁妆吗?谢某听说,距姑娘婚期不过半月……”
林楚意这人颇为记仇,还记着他偷白祈安大雁的事,对他没有好感,冷冰冰的打断他,
“楚意与公子素未谋面,多谢公子关心楚意。”
车外人有些尴尬,久不作声,只听得见哒哒马蹄一直跟着。
林楚意莫名其妙,出声赶人,
“若无旁事,公子请回吧。”
谢惟清低低“嗯”了一声,却不走,又说,
“谢某还从没见过婚期将近了,新娘自个儿出来买嫁妆的事,真是有趣。林姑娘多加小心吧。”
林楚意感觉他话里话外充满讽刺,有些恼,
“楚意不明白公子所言何意。谢公子若是关心楚意,楚意再次谢过公子好意;若还有旁的意思,那楚意只能说,公子并非楚意,恐怕没有资格多言。”
车外回应她的,是一声从鼻息里轻喷出的冷哼。
“连凤凰钗都舍不得买,被人卖了都看不出。”
她似乎听见谢惟清如是嘀咕了一句。
林楚意顿时有些火,正想出言呛他满心算计,便听谢惟清极快的出言道,
“还钱!”
还钱?
哦,白茶香炭。
原来是为了讨债!果真是重利薄情,满心算计。
林楚意垂头翻钱袋,却尴尬的发现只有一块银子,大概有十银。
不是,哪个富庶人家的姑娘出门,会带那种几钱几钱的碎银子啊?
要是大家都乐意带钱,又何须记账呢。
林楚意犹豫着想说要不下次再还,或着让谢惟清找补八银,却见一只手从窗幔中间探进。
肤色黝黑,指骨分明,轻浅掌纹间,正躺着方才她看中的那只凤凰钗。
“谢某最近缺钱,急着回款,等不了下次了,”
他应该是隔着纱帘看见了林楚意的那一锭银子,说,
“林姑娘要是没带碎银,谢某铺子里新到的这只凤凰钗给你抵债,你只需再给我十钱,便一笔勾销。”
这么巧,只用再给十钱?
林楚意怎么算怎么算不过来,
“可是这钗不是五百银吗?那白茶香炭才两银多……”
车外人影闻声一僵,很快恢复镇定,
“谢某是生意人。这钗五百银明显卖不出去,倒不如十银卖给林姑娘,还能收回点工钱。”
林楚意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开开心心拿下凤凰钗。
吃人嘴软,拿人手段。
得了谢惟清的便宜,林楚意虽然心里仍记着他的恶行,面上却客气了很多。她笑眯眯的和谢惟清寒暄了几句,目送他行过拐角出了城。
绿袖也是乐呵呵的,
“这样一算,姑娘只花十银,便得了一只凤凰钗,真是划算。”
林楚意满意得直点头,
“只是这谢家忒黑心了。十银的东西,要卖五百银,难怪叫铁面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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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林府,林楚意在门房寻那名向白祈安传话的小厮,却找不见人影。
问了其他小厮,都说一下午没见到他人,也没有任何公子小姐来拜访林楚意。
林楚意心中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正欲亲自走一趟,厅堂里传出陌生的笑闹吸引了林楚意的注意。
走进一瞧,是林怿的小妾宋娘,手边牵着刚刚及膝的儿子林玄之。
宋娘常年不出屋,林楚意只见过一面,对于她的出现,颇感意外。
她悄悄倚上屋门,便听宋娘激动的声音传来,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玄儿日后定后会好好孝敬老爷夫人的。快,玄儿,说谢谢父亲母亲。”
宋娘左手掌着男孩儿脑袋,按得他直望地上磕。
而她右手上,捏着三张地契,上面赫然印着小孩儿大小的拇指印。
不会吧……那地契该不会是她的聘礼吧……?
林楚意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周芸的话很快印证了她的猜想,
“这地契就这样给了林玄之,意儿回来,怎么同她交代?”
居然真的是她的聘礼!
周芸语气有点冲,显然不是很高兴。
明眼人都知道,白家的聘礼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些田地和铺面。铺面他们林家不缺,独独缺地。那些地都是临水的沃土良田,一年能收回好几千银。
按道理,这地契该落在林怿头上,再不济也该落在林楚意头上,却不知宋娘这几日同林怿灌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