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寻找声从何处来。
徐成毓看到,一位蒙着面纱的紫衣美人,站在对面二楼的连廊上,弹奏古筝。
奏演到一小节结束,美人忽然踏上连廊,从上面跳了下去。飘飘乎衣袂纷飞,佳人遗世而独立。
徐成毓被吓了一跳,一些丫鬟侍从忍不住惊呼。但美人稳稳落在下方高台上,众琴娘中间。琴奏舞美,看台下的贵妇人很满意这表演,乐陶陶鼓起掌。
贝愉介绍:“这是香月楼的楼魁英娘,我母亲的客人。”
原来内定的楼魁是她。徐成毓适时流露出一丝惊讶:“确实镇得住场,比我一位故人强。”
“可惜,故人无故失踪,也向衙门报了案,小郡王有没有听说此事?有线索可以分享分享。”
“大师,您一个风水师,能算出我洁症。为什么不算算,那位故人现在在哪儿呢?”贝愉笑眯眯道。
徐成毓重重叹口气:“我算啦,但我不敢说,唉。”
“不瞒小郡王,我算出,她此时正在公主府!”
贝愉脸颊不受控制抖动了两下,眼神陡然锋利。他挥手,准备命人把徐成毓带下去软禁。
“愉儿,你回府怎么不说一声?要不是英娘眼睛尖,我还没看到你。呀,这位是?”
贝愉收敛表情,恭敬向贵妇行礼。
她作了个揖:“长公主安,在下徐成毓,一平平无奇风水师。应郡王邀请,到公主府做客。”
长公主顿时有了点兴趣:“愉儿眼光可高,被他邀请,你还自称平平无奇?”
“那你现场算算,就算这位姑娘的来历,如何?”
紫衣姑娘盈盈一拜:“我名英娘,大师尽可问。”
“不必问,片刻即可。”
徐成毓深吸一口气,默背《蜀道难》。
住在院子里,她多少打听些香月楼的事,也知道一些楼魁的消息。
听祁娘说,英娘是楼主从南方用重金挖来的。她乐器、舞技皆精通,轻易不表演,一般只安排各位琴娘舞娘排练。
楼庆那夜,英娘以绝对优势摘下属于楼魁的花球,便被长公主接进公主府。
这是徐成毓和英娘第一次见面。二人四目相对,同时眨了下眼睛。
“我观姑娘面相,眉头尖尖,额头窄。恐少年时失父失母。再一算,姑娘从南方来罢。”
香月楼里的琴娘舞娘,大多无父无母,比如慧娘、祁娘。只有小丫鬟们是家在京城,由父母送来学琴学舞的。况且若英娘父母在,她也不会千里迢迢来香月楼。
徐成毓故弄玄虚,继续掐指:“好在否极泰来,姑娘命中有三次贵人相助,公主正是您的第二个贵人。”
“不愧是徐大师”,英娘美目圆睁,“我早前也听过您的名气。我父母的事,可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长公主殿下,郡王,我有些私事想问问徐大师,不知可不可借人。”
刚刚被徐大师捧了一把,长公主浑身舒畅:“没什么不可以,朱嬷嬷,把大师安排在英娘旁边的院落。我晚上设小宴,你们务必到场。”
贝愉想开口却无法,他冷冷盯着徐成毓,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
无视贝愉的目光,徐成毓和英娘随着朱嬷嬷离开。
朱嬷嬷穿着公主府统一的墨靛色夏服,脸颊瘦削,眼睛下有两条深深的笑纹,一看便知是个精明的妇人。
她应当是长公主身边信重的人,徐成毓计上心头。
“朱嬷嬷,您家有个小辈在郡王手下做事吧。”
朱嬷嬷眉头一抬:“徐大师,您怎么知道的?”她的侄女确实在郡王身边专司茶水。能让公主郡王奉为上宾,看来徐大师确实有些本事。
徐成毓顺顺胡须:“唉,我本不该说的。可已算出灾祸,我又怎能不提醒。”
“什么祸。”朱嬷嬷大惊。
连在一边闭口无言的英娘都好奇地看过来。
“她身体有些亏空”,徐成毓摇摇头,“尽早看大夫调理,便无豫。”
“我听闻仲景堂的杨大夫是一把好手,朱嬷嬷你家或许可以……”
徐成毓格外留神朱嬷嬷,见她只是担心,并无其余情绪。徐成毓又道:“是了,杨大夫最近常进宫。为避免跑空,你们还是换个大夫。”
“好好,我们怎么都会带她去看看的。多谢徐大师。”
朱嬷嬷这反应,难道长公主没有参与其中。徐成毓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