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你心情很好?”徐成毓一上车就问道。
“……”褚玉宣一秒郁闷,在你面前,谁能做一个喜怒形于色的正常人。
“没什么,发现自己比很多人幸福,所以心情好。”他边说边无意瞟了一眼窗外。
徐成毓也跟着看过去:“哈哈,你不会是和扫街的人比吧。咦,街道也不脏,那人在扫什么。”
褚玉宣敲了敲车板,示意车夫架马离开。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立时暴露。
同时转移话题:“咳咳,和杨大夫谈得怎么样?”
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徐成毓道:“很有收获,他有大问题。”不止他有问题,你也有大问题。
徐成毓捏捏袖子里收着的慧娘画像,准备试探一番。
“吁”,马车猛得停下。车厢内两人头碰头撞在一起,一阵呲牙咧嘴。
“大胆,你是谁家的,敢冒犯我们郡王爷的马。”窗外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是他!褚玉宣顾不上疼痛,仔细把徐成毓的装扮整理一遍,特别按了按假胡子。
他边动手边嘱咐:“能称郡王爷的只有贝愉,安平长公主的儿子。他是一个笑面虎,不好相与。”
“徐成毓,你应该猜到他为何而来。我现在是楼主打扮,暂时不能掺和这事,需要你支开他。”
徐成毓板着脸不做声。
“……我求求你。”说完这话,褚玉宣面皮猛然涨红。
他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伸手掀开车帘,准备露面。
徐成毓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后退,自己抬脚下车,只立在车厢边。
“郡王爷,失敬失敬。”徐成毓嘴上说失敬,手上不见行礼。她打量着眼前广棚锦绣的马车,在上面发现了一个“贝”字纹样的徽印。想来这是皇家的纹样。
“两条道不相干,我的车如何冒犯郡王。”
驾车的小厮哼一声,抬手举马鞭欲抽。这时,车架内传来个朗朗男声:“请上车一叙。”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出纱帘,向徐成毓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褚玉宣正透过帘子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见状,他扯扯徐成毓的衣袖,又摇了摇,示意她拒绝。
徐成毓反手握住他的手,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最后松开手,朝贝愉的马车走去,进了车厢。
等着贝愉的马车先行,褚玉宣吩咐车夫:“回仲景堂那条街上。”他需要安排人保护杨大夫,还要知会英娘,让她照应徐成毓。
徐成毓坐在软垫上,身体一派放松。她还有心思打量车厢的装潢。这车从外面看着不大,里边却别有洞天。
两侧的靠背垫子不说,居然设了茶几小火炉,有专门的小丫鬟站着添水奉茶。
一时间车厢内置只余沏茶时茶杯磕碰声。待茶汤出汤后,小丫鬟只分了一杯茶。且没有奉给客人徐成毓。
贝愉端起茶杯,左右晃了晃,垂下的袖摆也跟着微动。隐隐能看出黑色大袖上,用银线绣着仙鹤展翅纹样,仙鹤的喙正巧搭在直裰的领口。
衬得贝愉脖颈皮肤愈加脆弱白皙。再往上便是薄唇含笑,眼睛也带笑。容颜如画,贵气风流,徐成毓都想叹一句美男子。
美男子把茶杯放下,先开口:“请不要不请自坐,徐大师。”
徐成毓也不觉尴尬,自若地站起。和耸肩弯腰小心伺候的小丫鬟不同,她的脊背依旧挺直,对贝愉自然形成一个俯视的姿态。
“……您请坐。”贝愉决定暂且忍让。
这样就受不了,那我再试试。徐成毓有意拿起茶壶,重点展示了下黄不拉几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仿佛看到什么洪水猛兽,贝愉整个人离茶几都远了些。他已经有些后悔让徐成毓上车,早知应该让他在马车后面跟着跑。
“只是肤色黄罢了,郡王爷的洁癖症,大可不必发作。”徐成毓慢声细语。
贝愉浑身一震,自己有轻微洁症,这只有娘亲和心腹清楚。为着他身在富贵乡,刁钻些也能满足,所以连皇上表哥都不知晓。
徐成毓依旧一副高深莫测状。她上车时便觉着奇怪。整块地面光可鉴人,只有几点小丫鬟的鞋印。
她狠狠用指头在软垫上摩擦,借着喝茶闻了一下,一股的皂角香。衣裳干净,鞋底干净,车厢干净,对“不干净”的她避之不及。即使不是洁癖,也是极爱干净的人。
没等贝愉反应,外边小厮一声:“爷,已经到了。”
贝愉拱手:“徐大师果然好神通,不愧连衙门上下都夸。今日我请您,做客公主府。”
主人家发话,徐成毓从善如流。
徐成毓心里直叹不虚此行。在现代社会,可没机会领略如此纯粹的楼阁台榭、皇家林园。这一幕幕,几乎能框景成画。
跟着走过片假山雅树,一阵珠落玉盘的乐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