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你的通用语学得很好吗?”
“…不敢当。”
“那为什么是你来陪我呢?”伊露涅紧跟道,几乎贴着亚麻音最后一个字的余音。
亚麻音沉默了。这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不同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有不同要求。她开始转动本就紧张的脑子。
照理她完全可以用“因为我们年龄相仿”这种事实性理由,但亚麻音不想。这个答案太平淡,太无趣,祖母告诉过她伊露涅小姐是个对新鲜事物非常好奇的人,那么她希望自己给出的答案可以满足这个问题背后的“好奇”。
思考过后亚麻音用酝酿许久的平稳音调道。“请您恕罪,因为听祖母说过您非常聪明伶俐,想必通用语也是一学就会。在下很想亲眼见识到您的能力,便主动申请了这次机会…本来不抱希望,没想到老爷准许了,我便十分荣幸地来到您面前了。”
“…啊。”些许停顿,伊露涅好像颇为失落地感叹一声。
“你这人真是好正经哦。”小姐嘟囔着,又补充了一句。“本来就是随便问问嘛。”
“…很抱歉!”听到这番话,尤其是最后那无限向下的音调,亚麻音霎时觉得自己搞砸了。她又羞又愧,把身子又努力往下弓了弓,整个人几乎都要叠起来,似乎这样才能惩罚自己言语上的失误。
伊露涅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腿盘在一起。她抬着脑袋,身体微微后仰。开始慵懒地,颇有兴致地分析亚麻音的那些话。
“孜婆年说我聪明伶俐,你认为我一学就会,所以想亲眼见见…多少有点激将的嫌疑呢。孜婆年是爸爸的直属管家,做事从不带私情,哪怕你是她的孙女,没有足够能力她也一定不会同意你来。你的通用语应该很好,让你来就是辅导监督,如有可能再刺激一下我的嘛。”
“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因为紧张,亚麻音只来得及对第一句话做了回应。
“哪种?”伊露涅凑近身体。
“……”
亚麻音失语在原地。她现在脑袋里一团浆糊,发现在面对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主人时,有太多无法掌控的因素。这让她控制不住拽住了手边工整的管家西服裤开始揉搓,幸好现在还低着头,不至于让小姐看到这样窘迫的模样。她想到了祖母的提醒,想到了刚刚寥寥几句话的数次失误,她不该那么多话的,她应该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一下,否则也不会被小姐抓到那么多把柄。
就在亚麻音深深谴责自己的当口,一直观察着她的伊露涅忽然咯咯地笑起来。这笑不带嘲讽,更多的是一种情不自禁。这把亚麻音的意识重新拽了回来。
“孜婆年,我喜欢她。”余光里,小姐站起来,声音就像吃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糖果。她看去蹲在一旁始终微笑的孜婆年,开朗道。“她和你完——全不一样嘛!”
“是吗小姐。”孜婆年亲昵道。“这么说…你不喜欢老奴了?”
“啊!你在替亚麻音报复我吧!”伊露涅叫。
“我怎么敢呢。”
“起来啦起来啦。”伊露涅笑着把亚麻音一胳膊拽起来,结果发现抬起脑袋的同龄小孩居然面容紧绷,眼睛都红透了,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亚麻音!太失礼了!”孜婆年收起笑容,连并对孙女回答问题的莽撞一并严厉地指责过去。
“是!”亚麻音带着哭腔狠狠地回应。像是要借着这股劲儿把涌上来的情绪憋回去一样。她中气太足太突然,伊露涅也被她这一声吓了个机灵。
“…对不起小姐!”亚麻音又忙里忙慌地道歉。
“…哎呀不要这么凶!”伊露涅气呼呼地瞪孜婆年这个罪魁祸首。她盯着强作镇定的亚麻音思考了一会,从兜里掏出来一颗玻璃纸包装的草莓糖,拆开就要塞她嘴里。“不哭,我只是在给你开玩笑。”
“不不不,小姐我不能要您的东西…”
“你居然不听我话!”
“不不不…”
伊露涅见准时机按着她的脑袋就把糖塞进了嘴里。
亚麻音含着糖,整个身体都透露着惊慌失措,就差失礼地原地弹起——因为她已经被伊露涅提前预判并按住了两个肩膀。
“好吃吧。我可喜欢了。”小姐笑嘻嘻地拍拍她,转头嘟着嘴一本正经地强调。“孜婆年,你可不许生她气,是我让她吃的,和她没关系。”
就这样,接下来的两天,亚麻音和小姐共处一室,陪伴着她度过复习通用语的时光。席巴强调,这几天的时间让伊露涅自己安排,亚麻音只管按照她的指示帮助她听写和检查即可。
亚麻音在大部分时间都端坐在小姐身旁目不斜视,必要时用余光留意着小姐的一举一动。她发现小姐并不是学不会,而是不想学。
第一天早晨,她早到半个小时,整点时看到小姐没精打采地走进这间小教室,颓废地趴在堆有厚厚几本书的书桌前。她将铅笔放在鼻子下面,两条腿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