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阖宫起驾平江园。
昌德门前,德岁与容岁扶着太后迈过高高的门槛。
“端瑜和长柔呢?怎么还没有来?”
春雪笑:“已经派人去催了。荣珍公主怀着身孕,恐怕要准备的东西不少。”
懿兰点了点头,看了眼愁眉不展的童紫薇:“行了。如何处置安妃等到了平江园再说。哀家承诺不会要她的命,却也不会轻饶她。”
“……是。”
“都先上车吧,挤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哀家在这儿等她们就是了。”
“是。”
秦西静与童紫薇应声一道上了车,沈兰轩与罗惠上另一辆车。
“娘娘!”裕忱一个滑跪冲到懿兰跟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慌张,“长公主出事了。”
懿兰闻言当下慌了神,抬起步子就往里走,一面还抓着裕忱的手问他:“出什么事了?一五一十地说!”
“是,是!”裕忱慌里慌张跟着主子的步子,拣要紧的说,“长公主打延英殿出来,正遇上了安妃。公主知道安妃卖官鬻爵,便忍不住说教了几句,谁知道安妃竟发起了脾气,惊了长公主的胎……”
懿兰的眸光刺骨寒冷,一言不发咬着牙赶到了延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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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英殿前,童朝颜正白着脸立在那儿,似乎也为傅长柔忧心。
“啪——”
众人只见靛色衣袖翻动,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后安妃便被打倒在地。
太后以最怨毒的眼神看尸体一般看着地上的人:“长柔若有好歹,哀家必将你五马分尸!”
言罢懿兰没有再管她,径直踏进殿内。
一进门便闻到极浓的血味。
杏药司的医官见太后驾临慌忙跪地回禀:“太后娘娘,因今日本要起驾平江园,司中准备不足。下官等赶来时长公主已流了许多血……”
“够了。”懿兰冷冷打断她,“你只说,长公主的孩子保不保得住?”
“……已经没有胎动了。眼下下官担心的是,长公主能不能撑得住……”
“……”懿兰没有再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她进去医治。
“阿妍……你再保佑她一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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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童妍在天之灵没能保佑她的孩子。
懿兰俯在榻前双眼含泪,两手紧紧握着长柔的手想说什么却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颐娘娘……”
她还像小时候那样唤她。
“颐娘娘在呢,颐娘娘在呢……”
“朝颜、朝颜从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是庶出,嫡母又是皇家郡主,所以她才那么要强,想给她母亲挣个诰命……”
“可她用了最坏的法子!”
“是啊……她是我的伴读,若早知她会走上这一条路,我一定好好教她。”
“不是你的错,怎么是你的错呢?好孩子,她自己心坏作孽,和你没有关系。”
长柔淡淡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懿兰的手:“我不为她求情,娘娘要罚她,是她罪有应得。我要劝娘娘,心狠一点、再狠一点。”
“……什么?”
“娘娘一直都心疼咱们女孩儿,用女官、开女学,我晓得的……可是娘娘,太后,您是大越的主人。往后若再有朝颜这样的人,您得从一开始就捏死她。”
长柔望着懿兰,满目期待,似乎只要懿兰点了头她就能安心撒手了。
滚烫的泪水自眼眶滑落,懿兰终究还是点了头:“好孩子,颐娘娘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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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延英殿时,艳阳高照,日头极好。
懿兰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童朝颜,只问春雪:“车驾还在昌德门外?”
“是,候着呢。”
“把人带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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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德门前,众人都等的心慌。
童紫薇听宫人说此事又与妹妹有关不禁揪起心来,连连掀起帘子往外看。
秦西静看她这样不禁道:“你这妹子也是本事。你家里怎么教的?竟教出了个这么大能耐的闺女,与你半分不像。”
童紫薇只得抿唇不语,不敢再掀帘子,却仍是坐立难安。
很快,外头响起了动静。春雪的声音传来:“太后请娘娘们下车。”
童紫薇心都飞出去了,却还记着规矩去扶皇后。
众人下车,只见太后寒着脸,大太监裕忱带着两个宫人押着朝颜,一旁还跟着端了刑具的法正司女官。
童紫薇见状心知不好,不禁脱口唤道:“太后娘娘……”
“荣珍长公主殁了。”容岁用不轻不响的声音向众人宣告这个消息,也是告诉这位好姐姐康贵嫔——别再求情了,没用了。
童紫薇脚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