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少过来,今日怎么来了?”傅仪宁支着脑袋问她。
懿兰浅笑,将食盒中的玉兰酥拿出来放在小案上。“听闻皇上忙碌于朝廷大事,案牍劳形,臣妾担心皇上龙体安康。”
傅仪宁叹了口气,将懿兰拉到身边坐下,说:“满宫里属你最体朕心。”
懿兰笑:“玫美人才走,皇上便说这样的话。不知道臣妾不在时皇上是否也同旁人说这样的话编排臣妾呢。”
傅仪宁听了不禁发笑:“你倒是难得同朕说这样的话。”又解释:“……意儿虽还长你一岁,许多时候却还是孩子气。”
懿兰想起徐知意的身世。
是啊,徐知意是家中幼女,哪怕家道中落也有傅仪宁百般照顾。而她身为家中长女,一早担起了照拂幼妹的重担。徐知意有那个孩子气的本钱。
“听皇上这话,似乎玫美人惹皇上不快了?”
傅仪宁沉默一阵,最终也没有提,只说:“小女子矫情之语,无伤大雅。”
“皇上宠她,她才如此。臣妾亦然,不过都是仰仗皇上罢了。”
“你更懂事,朕很喜欢。”傅仪宁笑着去尝她带来的玉兰酥,又说,“御花园的玉兰花已谢的差不多了。今岁朝政事忙,朕竟无暇好好赏一赏这玉兰。”
“皇上若是喜欢,臣妾以玉兰入绣可好?”
傅仪宁听了眼前一亮:“兰儿妙手,绣出的花定然馥郁芬芳。”
“臣妾还没绣皇上便这样夸,若是绣出来不够好皇上岂不是要降罪?”懿兰同他笑语。
“怎会。”傅仪宁望着懿兰的眼睛,恍惚间深情如许,他说,“朕责怪谁也不会怪罪朕的兰儿。”
这一刻,说不动心是假的。
当这个全天下至高无上、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男子一双眼里全是一个人,以温柔声线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像极了在吟咏一曲上古流传至今经久不衰的情诗。
懿兰也的确跌入这片温柔里,含羞答他:“那臣妾便放手一绣了。到时皇上可要日日带在身上。”
“定不负兰儿心意。”
当夜,懿兰留宿甘露殿。
次日晨起踏出甘露殿时,温情暖意褪去,懿兰再度想起昨日傅仪宁称呼徐知意的那一句“卿卿”。
傅仪宁对她,从来是“兰儿”“颐嫔”甚至“爱妃”,从未如此亲昵念过一句“卿卿”。
入宫前她原想,她什么也不要,只要权力与地位。
可现在她不止想要这些,她还想要皇帝的宠爱,甚至是专宠。
人心果然是贪得无厌的。懿兰冷冷自嘲着,却并不想摆脱这层贪欲。
贪,往往是因所贪之事在人力所及之内才贪。帝宠于她并非遥不可及,她的对手只有一个,徐知意。
她去两仪殿请过安,便回延英殿去绣香囊。
懿兰将自己的玉兰香露都寻了出来,将丝线浸泡其中,再沥干了穿针引线。
香囊绣好那日是端午,懿兰将春日里晒干的玉兰花瓣混着其他香料放入香囊,送去南书房。
“兰儿手艺果然巧夺天工。”傅仪宁对这枚玉兰香囊爱不释手,当即挂在了腰间。
懿兰见他今日心情好,便问:“朝务近来可轻松些?恭王有捷报传来么?”
“尚无。不过水灾一事朕已派工部侍郎谢景年前往赈灾调度,他的本事朕信得过。”
再深谈便涉及政事,懿兰不再多问,只说:“如此甚好。皇上也可少些忧愁了。”
“若说忧愁,倒也还有一事。”
“嗯?”
“今日玉堂署考核。朕可不想再有一批贪腐女官来蛀掉朕的钱袋子。”傅仪宁一手摩挲着腰间的香囊,一手牵着懿兰,道,“旁人朕都信不过。不如你亲自去看看,朕最放心。”
懿兰本也有此意。广务司是后宫重中之重,握住了广务司便握住了大半个后宫。于是她顺着傅仪宁的话:“臣妾自该为皇上分忧解劳。”
出了南书房,懿兰便上轿往玉堂署去。
说来入宫大半年,她却还从未去过玉堂署。
懿兰在心中盘算着。而今广务司十二司,有五司之首的位置都空着。她在广务司虽有些人缘,真正算得上自己人的也就一个安典绣。刚好织造司司衣的位置空着,她想着推安典绣一把。
玉堂署里正在进行考核。今日是初试,分四科,五日后复试,分十二科。
尚宫见她来了上前去行礼:“微臣参见颐嫔娘娘。”
广务司四尚女官是由宫中德高望重的老人担任的,其中不少是伺候过王爷公主的。懿兰不敢怠慢,双手扶起她,说明来意:“今日玉堂署考核,皇上记挂,才叫本宫来看看。”
尚宫知她是奉皇命而来,愈加恭谨,引着她去看考场。
“今日所考四科为德、言、容、功,微臣与玉堂署的两位女丞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