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仪宁点了点头,转头看陆灿一眼:“……此事就劳皇后费心了。”
陆灿诚惶诚恐:“是,臣妾一定悉心照顾丽嫔。”
懿兰心中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去问谭司药:“本宫可能去瞧瞧丽嫔?”
谭司药点点头,引她进去。
“姐姐,姐姐……”童妍眼眶含泪去拉她的手,“谁要害我?谁要害我?”
她这副模样实在像极了从前的武苏彤。
懿兰心中害怕,拉着她的手不住安慰:“别多想别多想,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孩子没事,你也没事,那么多人护着你呢。别怕啊……”
“我再不要孩子了。”童妍哭着摇头,“只这一个生下来,我再不要孩子了。好可怕、好可怕……”
“别哭,别哭。”懿兰为她拭去泪珠,“如今哭了将来要落下病根儿的。你还要看我绣的画儿呢,不能哭啊。”
“……我不哭……好姐姐,你多陪陪我好不好?若不是我整日无趣也不会要去学什么琵琶……”
她这话说的懿兰自责。
懿兰不常来看她,一是怕她这胎出事累及自身,二则她对童妍也不是毫无嫉妒之心。她怕,怕自己压不住那点嫉妒,做出什么错事来。
可童妍这样哭着怨她不来看自己,懿兰也是真的揪心。她连连应下:“好好好,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懿兰陪童妍一直待到戌时末才出来。
檀云告诉她:“皇上原要重责那乐人,只玫美人拦着,末了只打了十棍,还在仪礼司做事。”
“她倒是心善。”懿兰随口说了一句。
徐知意一向是以温和面目示人的。
“奴婢倒是听几个广务司的奴才多嘴,说玫美人原先在尚寝司时就与这阿青相熟。”檀云道,“玫美人最擅古琴,那阿青也是以古琴见长。”
“哦?”这番话引起懿兰警觉,“玫美人与阿青相熟……”
“娘娘可是疑心玫美人?”
懿兰想了想,终是摇头:“若是她,她今日便没道理要为阿青说情。更不该用一个人尽皆知与自己熟稔之人去动手。”
“娘娘说的是。”
懿兰坐在轿辇上,低眉思索着。徐知意与阿青的这层关系是否值得她下什么工夫。
轿辇行至延英殿前,懿兰下了轿,突然想到什么,招来春雪:“你去一趟两仪殿,找陆凤仪,将阿青与玫美人相交之事告诉她。”
“是。”
如果今日之事是陆灿所为,她一定会大做文章将嫌疑转给徐知意;如果不是她所为,那陆灿势必恨极了徐知意险些将她苦心孤诣打造的贤后模样毁坏殆尽。
懿兰摩挲着手指踏进殿内,却总觉得还不够。
凭傅仪宁对陆氏和陆灿的态度,陆家倒台似乎是早晚的事,而徐知意却有皇帝的偏宠。一个陆灿或许并不足以扳倒徐知意……
次日,陆灿带众妃去宝象阁为江山社稷与丽嫔祈福。末了同徐知意说:“玫美人善画,不如就请玫美人作几幅送子观音图赠予各位姐妹,如何?”
皇后开口,徐知意怎能推辞?只得应下:“若是各位不嫌臣妾浅陋技艺,自然是好。”
“那就辛苦玫美人了。”陆灿略点了点头便不再看她,领着懿兰走了。
“颐嫔,昨日朱镜殿的事……”
“或许只是意外呢。”懿兰只作不知,说,“春来多雨,不小心滑倒也是常有的事。”
陆灿沉吟片刻,道:“或许吧。只徐氏过分专宠,总是不好。大越两百年来何曾有过妃嫔长居甘露殿的事?”
“娘娘说的是。”
陆灿又是叹气:“本宫能做的也只有寻机稍作敲打,还得顾及着皇上。若是徐氏矫情些同皇上说本宫有意为难她,不准皇上便要来同本宫说这事了。本宫这个皇后,竟是不比她一介宫女。”
“皇后娘娘切莫妄自菲薄,您出身高贵,臣妾等望尘莫及。”
陆灿苦笑一声,又说:“好在而今你还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不至于教她一人独大。但愿秋日选秀后皇上能分分心。”
……
接连几日,懿兰都去朱镜殿陪着童妍,总算叫她心情好了些。
春来长江涨潮江水决堤,傅仪宁又忙于水灾几日不曾好好休息。
懿兰原不愿常往南书房,然而听说徐知意每日都带了点心过去便心有不快,加之陆灿也劝她多往御前走动,于是这日也就带了玉兰酥过去。
“呦,颐嫔娘娘。”御前的小太监来迎她,道,“娘娘来的不巧,玫美人在里头呢。”
懿兰并不怵她,温和笑着说:“烦公公替本宫通传一下吧。”
“是。”那太监进去通报,不多时便出来迎她,“皇上请娘娘进去。”
懿兰笑着谢过他,提了食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