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医师给你寄了信?写了什么?”
晚饭后,兄长似乎不经意间提起了这个话题。
你们正走在廊下,傍晚的几分晕沉昏黄勉强透过了灰色云层,带来微薄的光亮,屋檐上的水珠成串落下,打湿了地板边缘。
看样子晚上还会有雨,你观察着天色,听到问话时才回过神。
“不过是提醒一些注意事项,没什么要紧的,”你侧过头看他,反问,“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毕竟是青黛医师寄来的……”兄长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揉了揉你的脑袋,“知秋,去一趟璃月吧。”
你还未回复,兄长已经絮絮叨叨地补充:“你看,青黛医师半年才能来一次,你有什么状况她也不能及时得知,还要每天喝那么苦的药,不如去璃月待个三两月的,说不定以后就不用再喝药了呢?”
你沉默地看着他,兄长脸色未改:“我觉得你身上都已经有一股苦味儿了,而且你不是刚那个什么,咳,出去散散心也好。”
“我考虑一下。”你并未直接拒绝,但兄长眉毛挑了挑,似乎并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
“长途旅行可是很麻烦的,要准备的东西那么多,而且我还得提前抽出时间去送你……你要考虑多久?”在你唇角弯起的弧度中,兄长非常有眼色地终止了他的长篇大论。
“你很希望我这个时候去璃月……”你停下脚步,“是因为即将颁布的锁国令么?”
兄长的脸色蓦然沉下,下意识四面观望之后,才低声问:“知秋,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从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最近越发频繁的小动作、天守阁传出的不同以往的御令、不知何时越发增多的愚人众,以及……
你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起,微笑道:“这是很难知道的事情吗?”
兄长静静地看着你,闭了闭眼睛。
“不管是怎么知道的,你都不要再掺和到这些事里了,”他第一次用这种不容反驳的语气对你说话,“如果…真的施行,青黛医师或许再也不能再到稻妻为你诊治,这对你的病——”
“我已经好了!”你打断他,声音略显尖锐,“青黛医师也说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连喝药的次数和剂量也可以开始减少了!”
“但你不能保证什么意外也没有,”兄长没有同过往那样与你争吵,只是冷静地指出这一点,“尤其是稻妻之后的局势会越发动荡,你呆在这里也没有好处!”
“我可以帮上忙。”你同样平静地说,语气平和下来。
兄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硬生生止住:“总之,我明天就去和父亲说这件事情,还有神里家那边,我会处理的,你不用再过去了。”
他似乎不想给你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要离开。
“橘之夏,你知道了。”你站在他身后,看见兄长的脊背有一瞬间僵硬。
你用的不是疑问句。
而兄长也没有回答你,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天边的最后一抹光彩又湮进了厚重的乌云之中,夹杂着水汽的风掠过庭院。
雨又开始下了。
……
被告知兄长既没有用早饭也没有交代任何话,而是一大早就出了门时,你并不觉得有多惊讶。
倒是在用饭时,父亲难得破了规矩,还未放下筷子就抬头看向你,开口前又显出迟疑。
“知秋……”鬓边已经染上几缕霜白的男人只是喊了一声你的名字,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你放下筷子垂首静听,目光落在身前的地板上。
往常用餐时,充当活络气氛角色的是兄长,或是说一些趣事,或是抱怨一下繁重的工作,再听父亲不轻不重地评判两句,时间便也过去了。
要是再往前的时光,则是父亲在饭间同母亲细数兄长和你闯的小祸,谈及你们拖拖拉拉的课业进度,然后在兄长不满的嚷嚷和你的撒娇中无奈地摇摇头,与母亲相视而笑。
沉溺于过去并无意义,但你最近总是越来越多地回想起从前,这不是什么好事,你下意识地摸着手腕上的红绳。
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反驳,人总是得想着一些美好的事情不是么?即使只是无法重现的、只属于过去的美好,依旧能给现在人来带些许安慰。
“……你觉得怎么样?”父亲的声音将你的思绪扯回,但也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
你没有听见之前的话,但想来想去也无非只有兄长昨晚提及的事情。
“父亲……我想考虑一下。”你搬出了同样的回答。
父亲的脸色却忽然有些微妙,你顿时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说来也是……兄长一早就出了门的话,或许还没有同父亲提起。你皱了皱眉,若不是还在父亲面前,险些就想抬手揉揉发涨的额角。
“父亲,我今日还要与绫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