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歌听的真切,这世上能咒衰自己的除了诸葛小四儿还有谁?
而打量那拄拐的瘸子,废人一般的讨吃,只觉这诸葛小四儿一张毒口,当是毁人万世。
眼瞧这葫芦僧做戏做到了自己门前,莲歌心中讥冷暗笑,也不含糊,只神色忧惶地一抚额,做心思沉重状,其后她两眼发直撑身站起,飘飘忽忽于外走了两步,踉踉跄跄间便如那卦言所说昏死在了脚下,好似大限了一般。
酒楼一片嘈杂,一片惊呼,转而又一派死寂。
随后的二刻,姜尚皆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那卦师现出了原形,“四哥?”
“亏你还记得?”昭光帝眉眼飘冷,被眼前的一番纷乱搅的是头晕脑胀。
姜尚身子一抖,冷汗挂鬓,当即跪了下去,却见圣上盛怒间撩袍,往外方去了。
厢房内,姜尚打量着那直挺挺的人影儿,徘徊间眼眸渐锐,怒动二指,于那榻中细腻的俏脸上用力一拧,但听一声轻细的哼喘,那榻中的人影儿立时还了魂。
“果然是白疼了你,你竟于本郡主面前做戏?”
“哎呦,本殿的脑袋可没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长的牢,圣驾至此,吓都吓死了,不晕怎么成?”
“你晕了,可我该如何?那外方有圣上问罪,过会子便是酉安王和我爹!”姜尚一咬唇,气呼呼地背过了身。
“不是说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吗?早时于殿中可不是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莲歌一打眼,寻了她的短嘀咕道。
“你——”姜尚脸孔一红,眼见这形势大大的不利,求饶时拉了莲歌,“且别恼我,这会儿我心里乱的很,如今我们被捉了,当想法子自救才是!
“哼,这法子是有,只是不体面!”莲歌压低了声音道。
“皇族中皆瞧我姜尚的笑话,这体面早就没了,快快想辙吧!”姜尚恨地捅了捅她。
“你可知这世间的妇道人家有三宝?”莲歌攒目睨过,伸出三指。
“三宝?”姜尚绞尽脑汁,一拉唇角,当下摊手气馁。
“亏你也做了不少日子的妇道人家,民间有云,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最是不二的法门,就算没道理,也能于这男子面前拼出个道理来!”莲歌眨了眨花睛。
“我可不是那朝国恶妇董谆秀,这哭闹上吊,还不如拿鞭子抽死我算了!”姜尚闻言,只觉丧气。
“谁让你哭闹了,你只作势寻死觅活,装装样子,便可旌旗不倒,阵前得胜!”莲歌于姜尚耳语了一番。
“待会子圣上来,你也要如此吗?”姜尚踌躇间,冷睨了莲歌一眼。
“我倒是想,只可惜本殿就是一头撞死,也是个自作自受的命!”莲歌一翻眼白,哀怨地倒在了榻中。
“四哥他治人最有法子,有你在,我倒不担心自己了!“姜尚噗嗤一乐。
眼见她还笑的出,莲歌不禁叮咛道:“说好只是救急,你要做戏做了真,我后脚里必随了你黄土为伴!”
“哼,你倒仗义,我若出了这牢,必会想法子救你!”姜尚哂笑时葱指一点,感激地为她拢了拢被。
这日帝京中的一处酒楼客栈,兵卒林立,不似寻常。
轩辕莲歌的馊主意自是派上了用场,姜尚两眼呆滞,于外一声杯盏碎裂、寻死觅活的响动后,酉安王及诸人皆齐刷刷地发出了一番哭天抢地的呼唤,于是乎那呼呼刮过的萧萧北风便陡然转了向。
沧岳朝的姜尚郡主是在心满意足中离开的,她没有大罪压身,她的夫君告罪连连,她的父王心疼的老泪纵横,连当今圣上也和颜悦色做起了和事老,闭口不提今日之罪,而马车内酉安王将气全无,怜惜赔笑间递过了一枚玉佩,“若不嫌弃,夫人便收了吧?”
那玉佩自不是寻常之物!
她如何会嫌弃?
想莲歌、小玉皆有玉戴,唯独自己没有,姜尚自是收了个干脆。
而酉安王那一声“夫人”唤的这耳朵也软了,沧岳朝的姜尚郡主很容易哭,也很容易笑,她投于酉安王怀中哭了半晌,又美滋滋的笑了半夜,将那救人于水火的豪言壮语早已忘了个干净。
而一辆驶向皇宫的马车内,昭光帝瞧着对面榻处花骨婷婷、人事不省的女子,恨道:“轩辕莲歌,那洛都敢秽乱宗室,育诞胡子,辱我沧岳,可她终是没你胆大、没你狠心,如此决然不顾,可知你若飞,朕便斩了你的翅,你想跑,朕就砍了你脑袋,让你枕草去那黄土垄中修修这妇德!”
什么?
宛若云中踏空,花间惊梦,佯装沉睡的轩辕莲歌,在此一番惊闻下,头也痛了,心也颤了,六神皆去……
昭光帝独自发着火,他不懂一位卦师的胡言乱语竟能将这逆天的阴煞吓昏了,而他这天下莫不敢从的天子之言却让一个“废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出了宫,真是世间万事,无奇不有!
天杀的,昭光帝忍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