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未见过这般绒毛林立、翅翼宽大的虫子,待她细观去,发现那趴在帘上,复眼骇人的东西,竟吐出了细长的红舌。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响彻了大殿。
不止是此方,四面八方皆似着了魔般,尖声鼎沸着,人心惶惶着……
莲歌于混乱中,眼眸起了一丝暗,又飘出一缕亮。
她以锦衾包裹住了自己,展现了一个求生之人最伟大的“极限”,从窗上晕乎乎地栽下,前方有长影拉下,一头戴琉璃珠的俊逸男子正冲她笑的春风如沐。
“莲花巫女,孤说过你不会坐以待毙!”来人似在外侯了好久,勉为其难地夸赞道。
“尉迟璿璥?”
火罗真神的出现,让莲歌眉眼闪亮,试图挤出几滴惊喜的泪水,可她真是不易落泪的女子,除了被久违的“神光”激起了满腔的热血,她满脸尽是痛吸的抽搐表情。
而当几个伏地的侍卫礼待“国母”时,莲歌干笑着赐了平身,于是乎火罗王冰冷的眼角一飘,她便被凶狠地扔上了马背。
马哨飞扬,这种策马狂奔的景致是如此的熟稔,她凭着记忆,伸手一探,自马背处取出了酒囊,猛灌了几口,于那辛辣呛人的酒味蹿于齿间时,她忆起适才发生的事,问道:“那些……,那些是蛊虫么?”
“莲花巫女,那梁帝的蛊虫真是美到极致的小东西,只可惜孤饲育了不少日子的蛊虫如今全用来搭救你这巫女了!”火罗真神倍感心疼道。
“主上似乎不会因一只蛊虫相赠,便会舍身相救,我们是有福不同享,有难不同当的朋友,不是吗?”莲歌眼珠转了三转道。
“孤自不会为你这该埋在珠兰殿下的女人舍身赴险,是你大哥所请,孤才勉为其难,现身于此!”
耳闻火罗王“义薄云天”的话语,莲歌不禁揉了揉发麻的耳朵。
真神未有仁德,是锱铢必较的主儿!
轻一想时,望见上方那对明灿的茶眸朝自己璀璨地眨动了起来:“孤与你的王兄乃君子之交,此番救你,自不能与他讨价还价,可孤以为吾二人可以细商其中一二!”
这分明是坐地起价,落井下石!
“尉迟璿璥,那银钩赌坊的资财,全投于了我朝的战事,至于我家王爷,你是知道的,两袖清风,手无一卒,如今滄岳朝大太子谋逆,屋漏偏逢夜雨,本殿虽是一帝姬,可除了于主上二钱藕,道声谢,实则捉襟见肘!”于是莲歌扳着指头,赶忙抹脸哭起了穷。
“孤的七宝城中珍奇万千,自不会惦记你那点赌资,眼下有一事,你必会生出兴致来,那毗陀提城入夜时,像死一般寂静,孤以为那城中必有门道!”火罗王朝她递来一朵意味深长的微笑。
“此事主上于火罗时,难道未与我家王爷提及吗?”莲歌想起那枚兵符,一旁装糊涂道。
“孤与四皇子赛马时各有胜负,他自不会告诉孤其中实情。”火罗王瞧向莲花巫女,若非如此,他如何会亲自出马,救下她这颗脑袋。
“本殿因送信于主上,失信于良人,王爷只说主上的七宝城蔚为壮观,美酒飘香,舞姬绕膝,至于其后的事,主上应该已知道了,我家王爷被软禁于宫苑之中,能活着逃出已是万幸,如今朝国起了大乱,这火罗之事,说来如何也顾不得了!”莲歌幽一叹,目露哀色,想起那一桩桩惨事,心底的悲伤恼恨,藏也藏不住。
“诸葛豊迟此番马失前蹄,他大意了!”尉迟璿璥摇首亦是一叹。
“可谁又能想到,大太子会谋逆呢?”莲歌郁郁道。
“旁人姑且不论,一个帝君当想到会有今朝,防人之心直到闭眼那日才能落下,即便是于自己最信任的人,亦是如此!”
火罗王语意悠长,一封暗讯已由侍卫递来,看罢,火罗王颇为忌讳地瞧向莲歌道:“铎壬太子传讯,近日你朝会有大战,请孤带你先回国中暂避!”
“七宝城?”
莲歌瞧了瞧远方,眼睛微微失神,那并非是她想去的地方,好远!
“在孤的火罗,女人骁勇善战,若你能上阵杀敌,孤会将你丢回去,浴血疆场,成仁取义,可你十足是一拖累,还是远远观战为妙!”火罗王颇为嫌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