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雨水渐渐多了起来,那是天时交变的讯息。
雨幔华丽的从云梁上飞落,滑过轩台凤阁的芜顶,滴滴答答的声响,美妙而动听。
景澜殿中临窗而立的女子,一把雪扇插在墨玉般的髻发边,侧脸在宫灯的照耀下泛着细腻柔和的静晖,轻易便夺走了人的呼吸。
龚亹自不远处痴痴瞧着,他一直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兜兜转转许多年。
自别后,他沉浸在对她的遐思中,眼前的女子如风般不可捕捉,让他患得患失。
他想起了“幻夜”,那个站在远处,有着暗夜气息的男子,轻易打败了他,捉去了茶女的心魂。
在千那座青青的茶轩内,他酸楚的看见壹步过,与幻夜视线相往,眼中跳跃出了不寻常的花火。
从此他走向了深深的永夜,成为了暗夜之君!
怀思中,殿中那剪身影娉婷转身,一双不失警然的双眸因瞧见他顷刻卸去了防备,亮灼在那美丽的眸心扩散了开,轻易触动了他的心弦。
他奔过,迫不及待地揽她入怀,在她还未说话的空当里,深深吻住了她。
那不是梦,他的壹弯垂着如月的睫羽,颊边羞卷了朵朵霞晕,美丽而真实。
“壹,我的魂魄是你的了!”
男子端起女人白皙的下颌认真道,殿中一下静寂了下去,徒留彼此才懂的心意,温煦传递。
心中翻滚着风暴,陈娥抬首,未语,笑纳。
她去了绣屏前的梨花卷头雕案处,手指似有了魂魄一般,将那些大小不一的茶器,深雅有序地布下。
“壹,你竟记得?”龚亹瞧着她纯熟的手法,于惊讶中会心一笑,眼中的痴念再度汇聚成了暖人的柔光。
是的,她记得!
心中猛然揪扯了下,龚亹曾为她烹了一盏难忘的“夜兰香”,作为深谙茶道的人,龚亹曾获得了十足的信赖,除去刻薄刁毒,她曾发自内心地欣赏着这位暗夜中的“鬼”!
今夜她将这一杯清茶奉还,于二人间做个了结。
“边关似乎有异动,诸葛豊迟今日亲去了京口的漕仓,漕粮是去往青転侯封地的,足见圣驾的重视!”在他品茶时,陈娥淡淡道。
“我会派人于那漕粮中置些谷蛾进去的,那青転侯说来是个有贼心没贼胆之人,他若肯归附,僴関不会这般一波三折!”龚亹有些气道。
“虽是如此,僴関之要还在那布兵图,这两日圣上不在宫中,正是密入地宫的良机!”
“此番也正为此事而来,那地宫的密钥已制成,既是有良机在眼,明夜我会依计行事!”
“那地宫必有机关,上次遇险,当有所防范!”女人说时,于担忧中握住了男人的手。
“壹,我好后悔早年未向千讨了你,那样你便不会被送来这里!”男人哀叹了声。
“龚亹,往事不堪思,旧时的我们早已换了面孔!”陈娥婉转道来,哀色攒进了笑中,漫在唇际,在夜夕的光中,显得那般晦涩而飘摇。
“你依然是壹,我龚亹没有败绩,信我,明朝指日可待!”男子胸有成竹道。
“鬼督若想追魂取命,没人能逃过,明朝,我好似已经看到了!”
想到幻夜的死,女人“赞赏”的发出了笑声,似醉了一般,笑的两颊酡红。
男人欢喜间,深吻了女人的额头,在一番视线缠绕后,若一缕烟魂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沉定的漆夜中,殿中的女人水眸中流露出了深深地恨意,一拂袖,桌上的茶盏呼啦啦碎成了片片残渣。
“龚亹,我是零,一个不稀罕你的鬼魂,却会要你命的人!”
翌日深夜,宫苑寂静。
御书房内人影翻飞,须臾便化作幽魂缕缕遁入了地下。
地宫内,一枚缀着白玉环的金钥嵌入了龙门,有乌鸦被放了进去,又扑棱棱自门际处飞了出来。
“可入!”训鸦人道,鬼督当下吩咐一人头前探路。
探者眉似剑挑,身姿敏捷地纵身侧入,于视线环顾间目光流韵。
“左行,无事!”他压低声音,头前探去。
在迷宫内沿着回字型的廊道深入,经过几扇紧闭的朱门后,可依稀看到气势朴拙的檐角于中显露,一方落有广孝圣德文皇帝亲书的隆庆二字的匾额现出,上方皇宫内也有此匾额,御书房正在此阁的东面,男子暗揣时停下,于随来的几人道:“东行,那方乃阳气所聚之地!”
龚亹颔首,对于皇宫的地形他是熟悉的。
愈往东行,愈让人毛骨悚然,其中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檐下的铜铃十分机巧,探者驻足于外,不敢妄动,龚亹忙冲一从人递了眼色,很快那人便身轻如燕地倒钩于了檐下,铜铃的铃心被那人以精巧的木楔一一固好,未有任何响动发出。
“探那青龙、白虎、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