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一漾,于御前施礼。
“娘娘——,您且留步,今日老臣奏报之事,娘娘但听无妨!”岳旬躬身道。
“岳相无事不登三宝殿,阮锦你且留下陪朕一道听听!”
武皇帝目深湛,折身坐于了御案旁,但听下文。
“启奏圣上,此为圣上家事,臣等本不该僭越,可今日省中出现一奏折,诸位臣工皆以为还是由圣上先行过目为妙!”岳旬自袖中颤颤取出一奏折递过。
武皇只观那折上字迹,便已猜出了七分。
“阮锦——,朕就知道他想不通,瞧瞧连奏折都写了!”
皇贵妃伴君多年,深体圣意,看那奏折上的名讳,眉目一震,也瞬间洞彻了一切。
“此番奏请,当为不孝不恭不敬,却字字出自肺腑。罪臣诸葛合墒与邬敕国公主轩辕莲歌曾有婚约在身,莲歌公主玉质凤髓,才貌双全,无奈罪臣陋相德疏,自知不能与公主长相厮守、举案齐眉,此番御前奏商解除婚约,愿公主相离之后,蝉鬓生辉,美扫峨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伟之人。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武皇上首读罢,帝目渐冷,令人不敢直视,其后冷哼了一声,将那折子撂在了案上。
“此事恐有内情,请圣上明察!”岳相御前进言。
“依朕看,并非有什么可表的内情,他是前些日子烧昏了头!传朕口谕,即刻押他去那午门,给朕跪着,先醒醒脑,宫中诸人一律不准求情!违命者,斩!”
武皇龙庭震怒,宁馨殿中,于是有了各路神仙的竞相拜访!
莲歌于混乱中度过了一个上午,当然,于莲公主而言事情远没那般凄惨!
显然她更担心那可怕的“梦”,而四皇子的一道折子显然救了眼下之灾!
今日未有大朝。
除了上方瓦蓝天际中几只云雀掠过的身影,午门外便是毒辣辣的日头。
那道早时一时激愤写下的悔婚奏折,竟被蹊跷地送上了金殿。
诸葛合墒于一夕酣梦后,从皇宫重殿深锁的幽寒中醒转。
他大意了!
由左面朝门步出的两班重臣岳旬,那张苍老的面孔望过来时,双眸中一闪而过的清亮,那般意味深长,似乎提醒着自己当下危机四伏!
他有些歉然地拱手,却见那老臣一叹,步上了一顶蓝轿。
大哥淳瑜沉稳高大的身影自右侧红门不疾不徐地移来,印象中大哥是不爱与诸兄弟厮混的,兄长式的训教自是如父皇一般严苛,常常让人望而生畏!
“咎由自取!”雷厉的威声自大哥那张极有书卷气的脸孔上飘下,震的耳朵都要痛了。
咎由自取,谁又说不是呢?
诸葛合墒垂眸告罪,恭送大哥离去,眼前明黄的衣袖一拂,竟飘下了一洒金笺。
于怔忡中展开,那上面书了一大大的“悔”字,左首边却去掉了一笔。
“不悔!”
一字隶书可见筋骨。
原来是菀真!
依稀听到切切琴声,有些远,又于皇廷的沉寂中,如清泉抱石般流淌。
她在托心于自己,不似旧日的凄清哀怨,却仿佛看到她比肩一处的笑容。
眸中飘起些莫名的燥闷凌乱,视线却移向了殿宇的另一方。
此时他竟希望宁馨殿中的女子依然长梦沉醉,因为今日这道奏折,于她太过惨绝。
他惴惴难安,请旨数度,意图面圣,换来的皆是陈公公无可奈何的背影。
父皇的御书房对他一贯是敞开的,即若犯错,也总会给他一个御前开口的机会。
“圣上有口谕,不许各处打扰,适才赶了咱家下去歇息!殿下,恕老奴无能为力!”陈萦取下了头顶上方纱帽,叹息而走。
诸葛合墒怎会不知,那道折子一旦递上,朝堂上便无父子,而是君臣!
此际他身负逆鳞之罪被罚至午门,便是明证!
娘娘们未来,三哥也未来!
这让他无计可施,心中愈发乱了去。
复一想,三哥又怎么能来?
几日寻人,那伤都起了泡,疮毒遍布,倒强不了自己几分去!
莲歌那丫头自不用提,如今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太阳落山了,霞光下的午门是一片暗红色的光影。
他的腰已直不起了,其间僵硬的倒下了数次,连腿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
汗水浸湿了衣衫,再次撑将不住,倒伏在地上时,自午门处驶出一驾马车。
那马车车辕华丽,粉窗秀幕,外壁四周鸾鸟展翅,灿灿耀眼,美丽亦同梦中。
肩头的一处似还残留着一些温意,双眸已不听使唤地紧随过去。
车窗处开启了一道光亮,露出的一张让人丧气的书生脸!
那书生穿了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