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歌手心汗湿,徐妃不过是一入宫三载的妃子,却城府不小,此番做戏,铤而走险,大大出人意料。
只是这徐妃为何要害四皇子?
懿贵妃身故的早,却出身望族,叔伯亲故贵列两班、在朝中颇有根基,而圣上对四皇子疼爱有加,倚重非常,这徐妃怎会不知其中轻重?
莲歌两耳嗡鸣、心中惴惴,也不知哪个毛手毛脚的婆子,用力掐了她的人中,害她痛的冷汗直冒。
“范进,要你何用?还不速速赶来助我周全!”莲歌心中呜咽。
周围是乱遭遭的呼唤,又听见一阵急促的深喘,伴着娇弱的哭音。
“痛——”
是谁?
莲公主多想痛喊出声啊!
“娘娘要临盆了,快——,快来人——”宫人大叫。
是——
是徐妃?
盛宠之下,连叫声也这般振聋发聩。
莲歌心中忿忿,自己才倒下,她竟敢佯装临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你个徐乐陶!
莲歌眯起双眼向对面望去,那徐妃已两鬓汗湿,浑身抖颤,喘息不定。
范进说宫中的女人皆长了千变万化的戏子面,可是纵使肚中肠绕三番,莲歌竟未发现一丝破绽!
“快——,速速去大殿传话,说徐娘娘要生了!”皇贵妃吩咐兰宫人道。
原来——
原来是真的!
“公主——”
旁侧一张熟悉的落第书生脸。
“范——范进——”
莲公主自打落入这奇幻时空,第一次觉得委屈。
泪光盈眶,唇瓣弯了三弯。
哪有像她这样的公主?
亡国也就罢了,整日里上天入地,惊魂未定。
还有京郊外浇田织布天仙配般的父母,怎就那般大公无私将她送出了“国”?
入宫第一日,本该国礼相见,半道却杀出一笑面虎,母后千叮万嘱,她又阴差阳错的出了乱子……
当她要哭个痛快,上方露出四皇子冰寒面孔,他剑眉虬结,咯吱咬了咬牙,跛足抱起她,鼻息忍耐地命人递过一面丝帕。
莲公主顿觉哭意尽消,晦气压顶。
一路颠簸,莲歌被四皇子送入了宁馨殿中,还未来得及打量这华丽惹眼的居所,一双俊目突然凑近,明光亮彻地看来,莲歌心中发毛,将昔日装蒜的本事悉数用上,眼帘微垂,故作羸弱,将手中干干的帕子,倒极有骨气地摔了回去。
跛足男子抬手接了,不经然唇边绽了朵狡猾的笑容,低声道:“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邬敕国帝姬莲歌入宫的第一日,夕阳是在一片血红的光影中落下的。
今上诸葛豊迟的五公主诸葛茗鸢在其母徐妃筋疲力竭的痛呼中,隆诞于世。
五公主一双凤眸露出了些许光芒,听着四处的欢喜嘈杂,皱巴巴的将五官堆成了一团,拼命地翕动着嘴唇。
然,哭啼无声。
有经验的宫人用力拍打了她的臀部,婴孩抗争地蠕动着,泪水奔降下来,依旧悄无声息。
宫人于惊震中,又拍打了几下,见小公主依然如故,当即面如灰土。
徐妃强打精神,有几分欢喜地拉住了随侍的宫人。
“恭……恭喜……娘娘……,是……一位……一位小公主!”
宋宫人见医女摇头,神色紧张,连忙嗫嚅地小心回禀。
徐妃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神色木然地瞪着殿中彩凤云祥的天顶,而后她从随侍宫娥莞菁眼中确认了诞下公主这一事实,嘴角溢出苦涩,当即头一偏,掩面痛哭起来。
“娘娘诞下了位公主——”
殿外侯旨的太监哪知徐妃心中的失落,拖着长音,依例各处报喜,徐妃闻言哭的几近昏厥。
嫔妃们在外殿已侯了多时,听到喜讯,皆如释重负,暗中相互递了个眼色,一扫平日的无精打采,左一声恭贺,右一声道喜,外殿一时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徐娘娘生产,需要静养,大家也累了一天,先回各处安歇吧,这里有我和尹昭仪!”
宫中的女人生产,一向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凡稍有阅历的人,也能窥得其中些许端倪。
圣上已有七子,虽说平日里对皇子公主皆疼爱有加,可龙生九子,那个“九”字,代表着子息繁衍,龙腾盛世,宫中已好些日子未有榴花喜事了。
皇贵妃想圣上听闻公主降生,还是会隐隐失望的。
“皇贵妃娘娘——,徐娘娘有请!”
敬德宫的小太监形色匆匆地进来通禀。
“哟,这是何等的礼数?你家娘娘可真会做人,想是我们这些贫贱的劳累命都是讨人嫌的,回了你们娘娘,就说我们来过了,让她好好养身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