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觉,熬鹰呢?”
宁峦山的手指擦过她的手背,荆白雀的肌肤竟比他这个伤风的人还要冷,沁得像僵尸的爪子雪里埋的玉,他伸手拉开毳衣的带子,看那架势要宽衣。
荆白雀按住他的手臂:“你穿好。”
宁峦山却翻手一拽,把她拉进怀里,同时扬手将毛毳一甩,将两个人紧紧裹住:“你看我是那种会牺牲自己奉献他人的人吗,当然是一起穿,反正够大。”
如此坦然的占便宜,换作从前,荆白雀定然要一手拧断大胆狂徒的脖子,再不济也要用刀扇他脑袋,但今日绕着昆仑主峰附近的山峦跑了一整日,落入火热的怀抱,便忽然不想起身,眼前蓦地生出群星,闪得她头晕。
“我只是想再去刀居看一下。”
“我替你看了,没人。”宁峦山偏头,把脸压在她头发上:“本来昨日便要给你的,不过你在刀居蹲守,怕坏你的事,今日一整天,又没瞧见你人。”
耳朵贴在胸口,听着胸腔里传来的轰鸣和震动,荆白雀将药瓶翻过来,怔怔看着上面重新写好的说明。
“希利耶的汉字像鬼画符,我强迫症都犯了。”
“……”
她伸手拨了一下顶花,觉得有些松,立刻拔了出来:“你试药了?”
“我说了,你是我的底牌。”
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敢随便送人。宁峦山为她的敏锐感到苦恼,她又不知药丸几数,自己就动了一颗,竟然还是被发现。
“不吃也罢。”荆白雀要塞回给他。
“不行,外面买不到好药,西域我又没有路子,你这一路不是受伤就是养伤,必须得彻底根治。”宁峦山强行塞回去,眼看她要砸过来,赶紧捂着嘴巴疯狂咳嗽,把头一歪,往另一头倒。
不过裹在一块的大氅像密织的网,又将他兜了回来。
荆白雀被扯得气紧,下意识用力一拽。
宁峦山立刻像个不倒翁,反向撞来,和她额头相碰,两人四目相对。
“你在发烧。”
荆白雀要退,他却又贴了过去:“正好凉一凉我的心。”
这一语双关,她抿唇,没法接。
而哀怨控诉下的那颗火热的心,她更是接不住。
宁峦山却笑了,竟然将鼻尖也贴了过去:“我的过去造就我今日的任性妄为,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去做,虽然你从来没有提及过,但我猜测,你的过去,也造就你今日的格外谨慎小心翼翼。你的做法是对的,这个世道,骗子太多,而我可以等,即使等不到也没有关系。”
这个人,这么聪明做什么,明明平日说话那么欠揍,但表情达意,却竟如此委婉,自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慌乱顺着脊柱往上,荆白雀感到胃里一阵痉挛。
转了个身,宁峦山又把她压回胸前,另起话头:“我睡了一整天,说说,白天你都去了哪些地方?”
荆白雀便依靠着他,将山峰一座一座数:“我还是想试着找到他练功的地方。”她一个人以轻功行路,速度快上许多,选的都是脚程不远不近,且无甚危险之地,即便是练武成痴,生命也应该放在武功之前。
“但一直没找到。我毕竟对昆仑不够熟悉,在雪山里行走,有时就像在兜圈子。”
她忽然想到那时在西蜀,忍不住抬眸,悄悄看了身边人一眼。
之前在沙漠,她也只一笔带过告诉他如何从雪山成功脱身,宁峦山没有追问她在里面是否发现什么,她便一直闭口不谈,可今夜,那么普通的夜晚,她却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好像又拉近了一些,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我大概和雪山无缘,上次拼了命,却也没有进去。”
“兜圈子?你迷路了?”
荆白雀摇头,进山前她都留有标记,出入并未受阻,但却始终接近不了核心,就跟她当时在雀儿山的感觉很像。她在雪中,天地肃白通杀,来去自由,却找不到那条路。不,这里比雀儿山要更古怪一些,雀儿山上的庙宇毕竟塌陷,而汪神素和天狼手在意的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反倒是这里的大活人,练刀动静按理不小,雪山上声势应该更大……
宁峦山说:“你确定你真的是在兜圈子?”
荆白雀忽然噤声,瞳子不由一张:“你怀疑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机关阵法?”
“要不我再去……”荆白雀心念一动,推开他便要起身,宁峦山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这下是真的急得气虚,连声咳嗽。
“咳咳,我只是请求,并不是要求。”
“愿赌服输而已,”荆白雀别过脸:“我自愿的。”
“你相信我?不怕我是在胡闹?乌牙已经愁了两天了,今夜还在我门前蹲守,说我只顾着睡大觉,不去破案,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一半。”
“你有你的理由,何况……”她顿了顿:“一开始是你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