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天已大亮。
不管是雪儿,还是老师,甚至是母亲,没有一个人来梦里看她。
涂禾穿上了朝服,抱着木盒,来到了紫宸殿。
“臣,拜见陛下。”
李观棋坐在长桌后,心情复杂,他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涂禾,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之前种种宛若黄粱一梦,是他一个人的梦。
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来到他身边是算计好的,一步一步都是假的,可他对她的感情却都是真的。他从前一直以为只要有爱就一定会在一起,可是他突然发现仅仅有爱是不够的,他们两个之间他可以感受到涂禾的爱意,他也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有一条鸿沟。
还未开口,情绪就早已涌上了心头,打湿了眼睛。
涂禾,你也会像我这样难过吗?
涂禾抱着那个木盒,先道:“陛下还记得死亡谷我们不小心掉进去的那个墓穴吗?”
“记得。”李观棋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
涂禾打开了木盒,“那是臣父亲的衣冠冢,当时臣看到了棺材里那件衣服上绣着臣父亲的名字,抱臣出衣冠冢的鹿月青也看到了,他拿走了衣服。”
李观棋脸上划过一滴泪,“这就是你最后瞒着的我秘密吗?”
涂禾的手一顿,苦笑道:“算是吧。”
她又拿出几封信件,“这就是那天晚上在白府,臣取回来的东西,这是臣父亲当时找到的白展志私通西突厥的证据。现在臣将这些呈给陛下,只是想高度陛下,老师当日所言非假,臣的父亲确是被冤枉的,这些信件和白展志当时身为副使的印章都可以作证,求陛下念在老师和臣父亲也算救过陛下一命的奉上,准许臣离宫,许臣陇右节度使一职。”
李观棋的心像沉入了无边的大海里,一直沉一直沉,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了,那个曾经陪他站在里面的那个人,终于有一天还是要离开,而他连一个“不”字都不能说。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南宫媚荷。”
“你想好了?”
明亮的大殿两个人的情愫都无处遁形,赤裸裸地展现在另一个人的面前。
又或许,这是他们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靠近彼此。
“想好了。”涂禾坚定地回视着李观棋。
“好。”李观棋明明是笑着,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涂禾,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李观棋
“臣一直都很爱陛下,即使是现在,也依然如此。”涂禾真诚地看着李观棋,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从未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李观棋的感情,这是第一次,从她嘴里说出。
“这就够了,我会放你离开,你想要的我也会给你。”李观棋的心随着这句话说完,彻底沉入了海底。
“多谢陛下。”涂禾虔诚一拜,“希望陛下龙体康健,大明国泰民安。”
走出紫宸殿,初雪后的晴空,空气凌冽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长月快步走过来将一个斗篷披在涂禾的身上,涂禾失去了孩子以后身体本就虚弱,该好好休息,可是她却一直在逞强地东奔西跑。
“长月,你要随我一同出宫吗?还是打算继续留在这里。”
“娘娘要出宫?”
“我还有未做完的事情。”
长月没有一丝犹豫,“奴婢愿意留在娘娘身边照顾您,只要您不嫌弃奴婢就好。”
“以后就不要叫娘娘了。”
“是,大人。”
涂禾没有回头,沿着宫道一直朝外走去。
来到宫外,竟然看到了解初程。
解初程瞧见涂禾倒是一点都没意外,驱赶着马车走近了。
“你怎么在这里?”涂禾倒是很意外。
“我想着你就应该会出宫,每天都派人来这里等你,今天我正好没事,就一起来了,没想到正好等到了你。”
解初程眼圈乌青,他身着孝服,满脸沧桑和疲惫。
涂禾知道他应该是每天都会来,他在担心自己。
“对不起。”
“咱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父亲很愿意为你这么做,那天他进宫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就没打算回来,因为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和你,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收到伤害。”
一夜变故,解初程的声音都成熟稳健了许多。
“可是老师他从来都......”
解初程打断了涂禾的话,“好了,回家吧。”
涂禾掀开车帘,马车里还坐了一个人,她多看了几眼才看出来,那是有头发的鹿月青!
“你怎么回来了?”涂禾诧异道。
“上来说话。”鹿月青隐在暗处。
涂禾意识到他怕暴露自己,赶紧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