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事最是变化莫测,事情办完,你还是离那位莫姑娘远一点的好。”
纪望舒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想开口反驳,但内心深处知道父亲说的确是事实。
先不说皇上会不会又与太后反目,莫皎皎出身江湖,无拘无束,而他却注定要身居庙堂。他们两人,本就是不同的。
东安侯看他沉默不语便不再多言,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
侯夫人一出正堂,面上的和蔼笑容就收了起来,抬脚向偏厅走去。她并未直接进入,而是借着花窗掩映先观察里面的人。
三少爷吩咐了好好招待,方官家自然不敢怠慢,让侍女上了香片、糕点并新鲜水果。
莫皎皎端坐了一会儿没见人来,又见那点心做得精致,便捻起一枚桃花酥放入口中。酥皮入口即化,包裹着暗含花香的内陷儿,甜蜜清新。
她小口小口地咬着,不知不觉连吃了三块儿,笑容甜美。
侯夫人在外冷眼旁观,虽说这个姑娘吃相优雅,也确实是个美人儿,可始终显得端庄不足,一看便知不是出自高门大户。
她有三个儿子,自觉都是人中龙凤。可大儿子却因侯爷想要表功而娶了个她并不满意的儿媳。因是奉旨成婚,在人前她还不能表露出对这门亲事的不喜,真是憋闷得紧。
二儿子海外行商常年不在身边,这样貌最是俊俏的小儿子,决不能和什么来历不明的人牵扯不清。
看着那姑娘的甜美笑容,侯夫人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知道不能使蛮力拆散,最好是让那姑娘认清现实,知难而退。
主意打定,侯夫人扬起温和笑容步入偏厅。
莫皎皎听到动静连忙咽下口中糕点,抬眼见进来的是位穿金戴银的贵妇,猜到是纪望舒的母亲,优雅行礼,“见过侯夫人。”
侯夫人微笑颔首,“果然是个标致的可人儿,难怪望舒会带你回来。”
莫皎皎心觉奇怪,自己不过是跟着他借住几日,和长相有什么关系,这侯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弄清来龙去脉她也不好反驳,只做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红了脸颊,“夫人谬赞,民女不过蒲柳之姿,承蒙夫人抬爱,喜不自禁。”
“好了好了,”侯夫人开口,“我们也别在这里站着,还是赶紧去你的住处吧。”
一路走来,侯府中花木茂盛,亭台相间。
“我这个儿子啊,最是心善,”侯夫人领先半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小时候便是看到什么受伤的猫儿狗儿也要捡回家来。不过那野猫野狗毕竟不同府里养大的,往往粗俗又不听管教,最后还是得丢出府去。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转身看着莫皎皎,眼中不掩嘲讽之色,“莫姑娘,你说对么?”
莫皎皎要还听不懂她的意思,真是枉费了七窍玲珑心。
如果面对的是别人,她必然要还以颜色。可既然是纪望舒的母亲,莫皎皎还是压下脾气,明艳一笑,“夫人说的是。己之蜜糖,乙之□□,府外天大地大,侯府虽好,那猫狗却未必喜欢,走了也好!”
侯夫人原以为她是个柔弱的美人儿,未料到会这样话里带刺,不由敛了笑意。
可终归目的已然达到,她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莫姑娘说得不错,既然一开始便知道不合适,还是早做决断!”
前面便是客房,侯夫人留下个侍女继续给莫皎皎带路,自己则转身离去。
莫皎皎皱眉暗想:也不知那冷面老古板做了什么让他娘如此误会,或者她是单纯看每一个儿子带回来的姑娘都不顺眼。总之这个地方不能多待,还不如自己找个客栈来得舒心。
至于纪望舒,找到宝藏以后两不相欠,他做他的羽林卫,她做她的游侠儿,从此相忘于江湖罢了。
在房间里待了没一会儿,莫皎皎越坐越觉得憋闷。想起来时路过池塘,她决定出门去散散步。
明天便去找纪望舒辞行,重新在城里找个客栈。
她正如此想着,忽闻不远处传来兵器挥动之声。寻声望去,只见高挑女子身着劲装正在湖边练习棍法。
那是个桃李年华的女子,长眉入鬓,眼睛很有神采。她将手中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似银龙探穴,如金龙摆尾,好不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