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望舒一路策马与莫皎皎两骑并行,直到东安侯府门外才停了下来。
早先已经有人将消息传回,纪府上下皆是欢喜中带着点懵。三少爷脑部受伤忘却前尘已经三年有余,居然得太医妙手回春恢复了记忆,还因救驾有功晋了官职,真真是不可思议。
侯府管家早已在门前等候,一见公子立刻上前牵马,笑着说:“三少爷可算回来了,侯爷和夫人等您半天了!”
纪望舒翻身下马,柔声对莫皎皎道:“我先去见过父亲母亲,你且随方伯小坐片刻。”
随后他侧过身,对管家道:“方伯,这位是莫姑娘,先带她到偏厅等候吧。”顿了顿,他又低声补充了句,“莫怠慢。”
方管家满口应承,客气地招呼客人随他而行,心里却直犯嘀咕:不知这莫姑娘是何来头,竟然让一向对女子冷漠的三少爷转了性子。少爷之前虽然伤了脑子干下许多浑事儿,但是老大不小却连个通房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禁转头将目光瞥向那姑娘,正对上她明亮的琥珀色眼眸,眉眼弯弯,樱唇微翘,如同春日阳光般明媚动人,让他这个老头子都不禁心头一跳。
纪望舒来到正堂,东安侯和夫人正端坐等待。
见他进来,侯夫人忍不住起身上前拉住儿子的双手,细细打量,确认他脸上再不是之前那副混不吝的神色才放下心来。
纪望舒见母亲的眼睛有些湿润,内心动容,说话间便要跪下:“这几年让母亲操心,是儿的罪过。”
侯夫人赶紧拦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微笑道:“如今否极泰来就好。”说完她又露出埋怨神色,“你这孩子一走就是两个多月,我怎么听杜成说待不了几天又要出门?”
纪望舒想起之前趁夜翻墙,必然让母亲多有记挂,涌上愧疚之色。刚要答话,却被东安侯打断。
“好了,望舒如今奉天子之命行事,怎么能一直困在家里。你就莫要婆婆妈妈的了!”
侯夫人瞪了丈夫一眼,却没有反驳,回到位置坐下。
纪望舒这才正式见礼,抱拳躬身道:“父亲、母亲万福金安。”
东安侯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儿子,眼中露出满意之色,闲话几句便对妻子说:“望舒晋中郎将乃是喜事,不如你这就去安排,晚上阖府简单庆祝一番。”
侯夫人知道丈夫这是要问儿子宫中之事,笑着点头准备回避。
纪望舒却在此时开口:“母亲,儿前阵子外出认识了一位朋友,现在偏厅等候,还望母亲给她安排个住处。”
侯夫人目含深意地看着他,“不知是哪里的朋友,怎会到咱们府上来?”
纪望舒面不改色道:“路上认识的朋友,因接下来要一起办事,故借住几日。”
见他不欲多说,侯夫人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貌似随意地说:“春泽斋才刚粉过,莫姑娘住进去正正合适。”
纪望舒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还是让她住在樨香苑,母亲看可否?”
春泽斋虽种了许多花木,但几乎都是春季开花,景致必然比不上如今金桂飘香的樨香苑。
见儿子这般重视那女子,侯夫人的心沉了沉,面上却和颜悦色地说:“你们父子俩说会儿话,我这就去吩咐整桌席面,晚上家里好好热闹热闹。”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笑道,“伯维知道你今日回来,必然会早点归家。你们兄弟俩许久未见,晚上可以好好喝几杯!”
纪望舒面上浮现喜色,“大哥回来了!”
侯府大公子纪伯维是六部之中最年轻的侍郎,一年多前离京督造官船。他沉稳心细,自小便对两个弟弟照顾有加,在纪望舒假扮失忆后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着他。
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两人,东安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表面的叶子,“到底是长大了,遇事不像儿时那般愿意与为父商议。”
纪望舒闻言连忙跪地,垂头道:“儿不孝,欺瞒了父亲,还望父亲责罚!”
看他肯低头认错,东安侯轻轻啜茶,慢条斯理地将茶杯放回桌上,然后起身将儿子拉了起来。
“罢了,为父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快起来吧。”
与父亲聊了会儿朝堂之事,纪望舒正准备告退,便见东安侯状似无意地问:“对了,我听说你那位朋友是个女子,之前是以琵琶女的身份接近你,是否另有目的?”
纪望舒暗自咬牙,准备回去就给那嘴不把门的杜成一点教训。
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说:“父亲此言从何而来?莫姑娘乃是太后身边那位夏女官的表妹,此次确是有公事才与我一道。”
东安侯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提点儿子:“望舒,为父虽因从龙之功得以封侯,可这侯位却不能世袭。今后纪家的希望就落在你们兄弟三人肩头。你而今可算是皇上心腹,行事交友当慎之又慎,千万莫要行差踏错。”他的表情变得愈加严肃,“太后与皇上尽释前嫌当然是好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