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秸秆里还能接收到湖面外传来的空气来看,她并未潜得太深。元裳回想起了先前拉绳子时那头也毫无反应,大约就是从那时起她就已经被困。
仿佛置身于如玉的幻象,可与那时又不同。至少在山谷里,元裳能行动自如、呼吸顺畅,可如今泡在这水里环境凶险,更可怕的是,这不是幻象。
既是真实存在的,那就没有消亡的一天。
虽然有了日月宝珠,暂时唬住了怪物和银鱼的侵扰,可她若是只能一直待在水中,那也是会被耗死的啊!
怪物依旧不远不近地游荡在附近,就算暂时拿她没办法,但也没放弃。元裳握着腰间的绳子,又拽了几下,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摩挲着手里的绳子,元裳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先前跟着怪物横向移动时,绳子被绷直的那刻是它长度的极限。可现在她回到了原位,绳子只是竖直垂下,便富余出来了很多。那么她再往下探一探如何?
元裳的逻辑很简单,既然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索性往下。元裳说干就干,张开双臂向下划开湖水时,她能感觉到怪物身形一滞,它随即调转方向跟了上来。
元裳一边注意着秸秆的状态,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潜。只要在黑雾下方,好像不管多深所看见的光景都差不多。元裳借着日月宝珠的微光,与许多看起来忙忙碌碌的游鱼擦肩而过。
它们速度极快,几乎是从元裳眼前掠过去的。但元裳依旧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细节,这些游鱼看起来与银鱼不太一样,个头要稍大些不说,就连颜色也要深些。但外表都是一样的凶险。
元裳猜想,水里大概也是分了层的,每往下间隔一段距离,就分别居住着一类或某几类鱼群。比如方才的银鱼住在地下一层,那这些黑鱼就住在地下二层。
黑鱼似乎并不害怕亮光,与其说不怕,更不如说这些黑鱼几乎并未留意到元裳和她身旁的这颗亮珠。它们全都训练有素地往前游动着,像是有一个坚定的目标似的。
元裳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那根红绳,这说明她的确是在往下。不仅如此,她的皮肤已经被水泡得发皱,双目酸胀不已,绵延不绝的水也仿佛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一股力道,让她越来越难以自如地游动了。这些身体上的反应都作不得假,或许已经到了极限了。
元裳回头看了一眼,那巨大的怪物始终跟着她。不知是不是扔进去了一把剑的缘故,怪物那嘴一直闭不上了,随着移动,不知吞进去了多少游鱼湖水。
元裳猜想秸秆的长度也该到头了,她脚下一蹬,往上蹿出一大截。
元裳低下头想看看日月宝珠和那怪物有没有跟上,可这一看,她忽然发现下方往前疾行的黑鱼鱼群里,每一条嘴上都叼着一个长条形的、深褐色的东西。
日月宝珠随着她上升,亮光也跟着上移,元裳心里一急,连忙将宝珠往下拍了一掌,随着它再度下沉,元裳终于看清——每条黑鱼嘴上都挂着一道黑色符箓。
符箓泡在水里还没坏已经够奇异的了,更何况这些黑鱼还宛如地狱使者般,一刻不停地超前进发,像是要将这些符箓交到某处?
元裳心下一凛,连忙调转方向跟上了那群黑鱼。秸秆里很快进了水,她屏住呼吸,将秸秆从嘴里拿出来塞进腰带里,继续不停地追逐黑鱼鱼群。
湖底的礁石蜿蜒连绵,像是连成了一片山脉。经过“翻山越岭”,就在鱼群一股脑地穿过一道戯口时,元裳被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外面,她气得拍了拍石壁,将眼睛附在那道缝隙间,试图找出别的通道。
一道亮光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落入了元裳的眼里。那不是日月宝珠照出的光芒,更不是什么灯笼鱼一类奇异物种所发出的亮光,而像是一道天光。若不是它真实身处在下方,元裳都要怀疑天地掉了个了,因为那里实在是太像代表着生的陆地了,而元裳的头顶反而像看不到出路的深渊。
元裳将眼睛从戯口处移开,她拼尽全力地往旁边游去,在一张脸都憋得通红时,她终于绕行来到了那道天光的所在地。
元裳钻进洞口,心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竟然是个隔绝水流的山洞!这里地形奇特,元裳将绳子和秸秆解下来系到一块长形石头上,穿过低洼的洞口,往里走便一直是在爬坡,因此这里天然地阻断了水流。除了洞口在经年累月地受水冲刷之外,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元裳大口呼吸着空气,她揉搓起已经发皱的肌肤,试图让身子变得暖一些。
元裳越看越觉这像是一个溶洞,她在狭小的通道里行走,时不时还要小心头上吊着的乳石。在转过一个弯时,她的视线蓦地一敞,一个足以容纳几千人的高深圆洞出现在她面前。
这里应该算是主洞了吧。元裳飞身而下,落在圆洞里,空中有飘飘扬扬的纸片落下,原来方才黑鱼叼着的符箓都被放到了这里。这些符箓掉在了一个高台上,像落叶般堆叠在一起。
元裳走过去,拿起一张捻了捻,原来每张符箓上都抹满了油蜡,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