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崇真寺山脚下的庙会,都是在较为暖和的阳春三月举办,至于到底是在祭奠什么,可能连当地的人都忘了,只是记得当天是格外的热闹的。
人们纷纷前往那寺中,在许愿池一旁的井中打上来一桶水,再纷纷涌上前拿起手中准备好的竹筒喝上一口,求个保佑平安顺遂的意愿。
小孩子自是不愿来喝这一口凉水的,早上还没睡醒便被大人穿好衣服来,就为赶早的喝上这一口水,定然是极不情愿的。
大人们为了哄孩子,就会答应如果喝了,就给买玩具或是吃的,小孩子也是料定了这点,每年来井边的时候,都会这样的闹,为求得心心念念的玩具或是糖块。
“娘,我才不要喝,这水又凉,又这么多人一齐舀过。”
“你听话喝了,等下到山脚处,娘给你买好吃的。”
“那我要吃麦芽糖,还有肉粽子。”
“好好好,喝了等下就买给你。”
顾语烟也上前去掏了一竹筒的水,手中的水还没端稳,就听见一旁的孩童和他母亲的对话,想起自己也同自己阿娘来过一次。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闹着不要喝,阿娘也是这般哄她的。
现在这些回忆就如水中的倒影一般,轻轻晃动就模糊的消失不见了。
“顾大小姐,你也来逛这庙会啊。”季温年一身僧袍,脖上挂着细长的沉香木佛珠,身形消瘦了许多,却是不曾剃发,少了些少年将军大杀四方的意气,多了几分出家人才有的沉静。
顾语烟见到他,有些惊讶,“季小将军,你真的出家了?”
“是。”季温年不急不徐的说:“自从那次的事件之后,我就想静静心,也想求续和倾落来世再见的姻缘,便来了。”
他见顾语烟盯着自己的头发看,轻笑道:“可是我求便了每个寺中的方丈,他们都不愿收留我,说我是忘不了这世的尘缘,不适合出家。可是我就是这样很倔的一个人,认定了就不会轻易去改变,最后崇真寺的方丈拗不过我,也便让我在这处落脚了。”
顾语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将竹筒中的水一饮而尽后,听顾语烟说自己开了个胭脂铺子,季温年邀着顾语烟到寺内的神像前拜拜,说是很多人来拜,求个来年的吉利和财运。
‘愿信女所求皆如愿。’顾语烟半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鼻尖灵敏的嗅到一股药草味,她猛地睁开眼,却不见齐禹尘的身影,轻嗤道:“我真是癔症了,他怎么会没事来到这种地方。”
季温年道:“怎么了?”
顾语烟辨识清了,味道原是从他身上而来的:“没想到季小将军竟也会研究起中药来。”
“方才人多,忘了告诉顾大小姐了,如今我法号思初,顾小姐唤我法号即可。”
顾语烟有些不太习惯的试着叫道:“思初法师,寺中今日可有皇家来人?”
她还是想打探到一点关于齐禹尘的消息,想到皇家里可能也会有人来上香祈福,这般的问道。
季温年平静如水的回道:“寺中今日人多,皇家的可能不会挑着这个日子来上香,顾小姐可是要寻那位太子殿下。”
顾语烟嘴硬道:“我寻他作甚,就是好奇问问罢了。”
“我去求个平安福袋,告辞了。”她像是小心思被看穿抓包,慌忙的朝着殿外跑去,后边还排着长队前来拜神像的人。
就像是从起点回到了终点一样,季温年同他们进入平行世界中,看清了苏清落并不是苏倾落。
从崇真寺开始,他又落脚到崇真寺中去。
日日看着自己画的画像,剩下的只有思念和不断的祈求来世再见了。
顾语烟慌张的跑出来时,恍惚间瞧见殿中一角挂着苏倾落的画像,不用想,那定是出自季温年之手。
画的惟妙惟肖,看样子就连他的画技都提高了不少。
季温年爱的是那副皮囊之下的灵魂,却又不得不依靠着这副皮囊去维系自己的思念和回忆,很矛盾又颇为无奈。
顾语烟给张嬷嬷和桃雨求了个平安福袋,便回到了铺子中,因着今天大风的天气,许多材料不得不出去采买,桃雨见她回来了,将店铺让她看着,自己也去帮忙了。
顾语烟有些失落的坐在店中的木椅上,调试起香粉,听见有脚步声,她头也不抬的说:“客观看看,小店里的胭脂和香粉都是极为推荐的。”
那人没有出声,走路时带动着腰间的佩剑发出声响,店里充斥着玫瑰和桂花香粉的味道,将来人身上自带的药草味掩去,顾语烟自是没有闻到。
她知道或许是个男子,心情本身不是太好,也便没管,改口道:“公子是来给心上人挑胭脂的吧?”
顾语烟指向货架,抬头的瞬间话说到一半就断了线:“那货架上都是……”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齐禹尘拿起货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