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此时格外冷静,面无表情地扫一眼孙道人,淡淡吩咐身旁的太监:“勾引了宓妃,杀了吧。”
安陵容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孙道人,那张脸有些紫了。她不是那么喜欢他了,便看向弘历,轻轻笑了一声,顿了一会,柔柔道:“我没有儿子。”
弘历又靠近了她一点,嗤笑道:“儿子也没有额娘。”
安陵容攀上他,定定瞧他过分肖似皇帝的眉毛,猛起身撞开他,将他按倒在床,举着陶瓷枕头就要往他头上砸。
这一下实在突然,等弘历反应过来,将将侧过头躲了这一击。陶瓷枕头擦过耳畔,弘历耳中嗡嗡作响,竟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下一秒,美人手上锋利的护甲便抵着他的面颊掐了进去,鲜红的血与雪白的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弘历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看着安陵容床头的白色人偶,大脑一片空白。
血顺着弘历的面颊流下,滑进他的领口里。
弘历却并不在意,他推开安陵容,翻了个身,摸到了人偶。
人偶头顶插了几根针,正面写了皇帝的生辰八字。
弘历握紧了拳头,下意识便猜测是谁在害宓妃——或者说是害他。
皇后?华妃?又或者是暗里藏奸的三哥?
用厌/胜之术诅咒皇帝,这件事远比宓妃和道士通/奸可怕得多。
尤其皇帝已经不再年轻,他做了几乎是所有帝王在暮年都会做的一件事——求仙问道。
而如今和宓妃通/奸的便是一个道士。
弘历抓着床幔爬起来,死死盯着孙道人,问他:“是谁让你勾引宓妃的?”
太监解了孙道人的束缚。孙道人半阖着眼,神游天外。
弘历狼狈下床,扣紧了孙道人的肩膀,强迫他去看人偶上的生辰八字,低声问道:“又是谁让你用它陷害宓妃的?”
等了好半响也等不到他的回答,弘历冷声道:“勾引宓妃、诅咒皇阿玛,这些事,随便拎出一件就可以叫你死八百回!”
孙道人微微抬头看向安陵容,憋红了一张脸,朝她解释道:“这不是我的。”
弘历并不信孙道人,又笑一声,捏着人偶走到安陵容身前,低低道:“额娘,这是要命的东西,以后再看见了交给儿子就好。”
安陵容拽过人偶,捧在手里:“这是我的。”然后,有些犹疑地抬起头,依恋地将脸挨上人偶:“可是我不枕着它,睡觉总是做噩梦,我梦见了一园子的黄鹂鸟。我有些怕。”
“安氏。”弘历心中忽然没了怒气,“你疯了。”
安氏仰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竟比人偶还要白些。
大抵是错觉,弘历想道。
他低了头,一滴血正好落在安氏雪白的脸上,然后迅速滑下,浸进了人偶里,在绸布上染出鲜嫩的粉色。
——原来是她自己放的。
弘历夺过人偶,砸向孙道人,低声诱哄她:
“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