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苑宇彤看了一晚上月亮,赵景柯果然感冒了。
第二天师父叫他吃午饭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以为他是中秋夜喝多了酒没缓过来。直到晚饭的时候他还是脸颊透红,无精打采,吃饭也没心思。
师父有些担心,“景柯,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赵景柯懒懒地摆手,哑着嗓子说:“没关系,只是一点小风寒,明天就好了,我经常健身,身体好得很。以前发烧三十八度五的时候还在跨国出差,丝毫不影响工作,外国人见了都说我步履生风,一点都看不出来我生病。”
“铁打的身体也有虚弱的时候,山上的冷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宇彤,你过会儿拿点药给景柯吃,顺便量一□□温,体温太高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别把脑子烧坏了。”师娘一脸忧心,苑宇彤看他嘴硬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有些可怜。
吃过饭苑宇彤拿着电子耳温计和感冒药到他的西厢房,量了体温,低烧三十七度五,他却死活不肯吃药,说自己盖上被子睡一觉就好,反复强调他身体健壮,免疫力超群。
苑宇彤也懒得理他,把药放在床头就进了书房。
中秋节前,师父就帮她卜了一卦,选定了八月十六的吉利日子,中秋一过,她将要正式开始在瓷瓶上创作了。
从木盒里捧出玉壶春瓶,把本来架在书桌的残瓶取下来。残瓶上洛水神女的身姿已经精雕细琢,描绘完整。任谁第一眼看去就会被瓶身的天人身姿吸引,根本不会注意到那残缺的一角。
只是组成神女玉带的微书还没有开始写,微书写就需要凝神静心,节前事多,她就暂时搁笔了。如今新瓷瓶烧好她也有些喜新厌旧,蠢蠢欲动。
开工之前她又让师父帮忙卜了一卦,是上上吉。她虽然不迷信,但这也是她和师父“有样学样”的其中一样,算是一种心理暗示。
她点上了香,阖眼在书桌旁静坐了半个钟头,平息了心中的繁杂情绪。
再次睁眼就是她确定自己心无旁骛,内心平静的时候。
起身调好了墨,提起了笔,在洁白的瓷瓶上落下了完美的第一笔。
钟表秒针推着分针,分针推着时针向前走。
砚台里的墨彩干了,她就搁下笔重新加墨,如此反复极耗费耐心,但她已经习惯了。
她察觉到精力不再饱满,精神有些分散就要立刻停笔。哪怕今日就这样结束工作,也绝对不可以强打精神,将就的一笔将对整体的美感大有缺损。
苑宇彤看了看时间倒也不算太晚,刚过了凌晨两点,还可以回到自己的卧室去睡。
出门眺望师父的书房灯还亮着,她对气力的掌握运用与师父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难以追赶得上师父何谈青出于蓝呢?
她轻叹了一口气,路过赵景柯的西厢房她停住了脚步,西厢房的灯竟然也亮着。
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她轻轻敲了敲门,房间里没人回应。
她轻轻推门进去,书桌的台灯开着,床头的感冒药少了两粒。
赵景柯蜷缩在单人床上一动不动,两层厚被子盖在他身上,鬓间挂着汗珠,嘴唇也起了皮,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显然是低烧转成了高热。拍了拍他的脸,眼睛才缓缓睁开一道缝。
还好,还活着。
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五。
跨国出差呢?步履生风呢?
苑宇彤轻叹一声,回到自己的卧室,从床底的抽屉翻出了退烧药,取下铁艺脸盆架的毛巾搭在肩上,进厨房用最大的水壶打了一壶凉水。
重新返回赵景柯的西厢房,把凉水倒进一体式茶台的热水壶,打开了茶台上的电磁炉。端下他的脸盆,连带他的毛巾一同抽下。水烧开,先倒进水杯一些,剩下的在脸盆里冷热勾兑,温度合适泡了毛巾拧干,一把掀开了被子。
他的真丝睡衣外居然还穿了一件厚外套。
赵景柯头疼欲裂,混沌一片,大脑好像被一个保鲜膜罩住起了雾,眼睛都睁不开,身体发冷,盖了几层都无济于事。现下突然被掀开了被子,只感觉西厢房的冷空气顺着脖子钻进了身体五脏六腑,想怒骂两句却没有力气,只能在床上蹬了蹬腿,哼哼了两声。
额头上传来一阵热流,双手被另一双潮湿柔软的手牵住,热毛巾在他的手背手心反复擦拭,像是冬季在壁炉旁伸出了手,温暖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
他被扶起靠在一个瘦削的肩头,那肩膀正费力地支撑着他东倒西歪的重量,温水浸湿了他的嘴唇,一只温热的手带着墨香贴在他的唇边,舌尖又一阵苦涩,嘴里被喂了药,他皱起眉,温水又喂在了嘴边。
他重新躺下好一阵子才眯着眼看了看四周,烧糊涂了,出现幻觉了,他好像看到了洛水神女站在石砖地上弯着腰拧毛巾,他用尽全身的虚弱气力想和神女对话,张嘴却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神女,我死了吗?我死了也没找到她吗?”
苑宇彤脸一红,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