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门口。
侍卫将紧闭的大门打开,等在门外的女子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陈兰霜此时鬓发散乱,脸庞和裙衫上都沾染了污灰,原本夺人目光的美貌蒙了尘,却因那几分劫后余生的慌乱与无措而更让人心生怜惜。
但王妃并未看她,只听送她回来的侍卫说了前因后果,便命人将陈兰霜带去安置。
陈兰霜正欲同王妃道谢,却见王妃转头便离开了。
竟是一个正眼都没给她,一句话都不愿同她说。
陈兰霜身旁的侍女似是不满,正想发作,却被陈兰霜以眼神示意忍下了。
看着王妃远去的背影,陈兰霜想起那个执掌着王府中馈,本应出面接待她的世子妃,下意识红.唇微抿。
沈晗霜是不敢见她,还是不愿见她?
*
辰时。
昨夜的喧嚣已经平息,王府内的一切也已回到正轨。
听侍女春叶说起陈兰霜在隐竹院住下时,沈晗霜刚补完眠。
隐竹院是离祝隐洲和沈晗霜住着的明溪院最近的院落。
在沈晗霜嫁进王府前,祝隐洲一直住在那里,数年前也是他亲自为它命名题字。大婚那日,他才搬来了明溪院和沈晗霜同住。
侍女春叶愤慨道:“王妃怎么能……”
“慎言。”沈晗霜打断她的话。
“传膳吧,那些事情不用我们操心。”
自会有人上心的。
沈晗霜用过膳后不久,便听春叶说王妃正往明溪院而来,已经到门口了。
她刚起身准备去迎,王妃的声音便响起:“一家人不必拘礼,你昨日累着了,歇着便是。”
话音落下,王妃进了屋子。
“母亲,您来明溪院是有何事吗?”
平日里王妃常在云梅轩静养,不仅免了晨昏定省的规矩,更从未来过沈晗霜这边。
王妃先牵起沈晗霜的手,仔细瞧了瞧她掌心的伤口,又叮嘱了她好几句注意伤处的话之后,才沉默下来。
见王妃满面愁容,沈晗霜已经猜到了什么。
每次王妃露出这样的神情,都是因为祝隐洲。
果然,片刻后,王妃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隐洲把事情做成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坐视不理。”
“隐洲和陈兰霜虽自幼相识,却一直守礼有分寸,其实没有多少情分。如今他只是见她一个弱女子遇到了性命攸关的大事,才出手帮扶一二。”
“母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毁了你和隐洲的生活。”
“她儿时在那里住过,不代表现在还有资格住。明日,不,我过会儿便让她从隐竹院搬去云鹤堂,否则就将她赶出府去,让她离你远远的。”
沈晗霜安静地听着,也明白了王妃话里未尽的意思——
让陈兰霜住在隐竹院,是祝隐洲的意思。
他们青梅竹马,儿时,陈兰霜也曾去过隐竹院。
所以与她成婚后,祝隐洲才不愿继续住在那里吗?
毕竟已物是人非。
如今陈兰霜住得离她近或者远其实并不重要,他考虑的,应只是隐竹院能离他近些,且那里对他和她来说都很有意义。
他倒是用心良苦。
夫妻三载,沈晗霜这才知道,原来面对心上人时,即便清冷如祝隐洲,也会有那些回转的心思与考量。
“不用换了,”沈晗霜温声同王妃说,“左右都是在这府里,住在哪里都一样。”
王妃欲言又止。
她看得出来,从昨夜开始,面对与陈兰霜有关的事时,沈晗霜似乎格外淡然。
丈夫将那个隔在他们中间的女子送来了家里,她似乎不觉得委屈,也并不因此而难过。
竟像是宽容到了冷漠的地步。
沈晗霜柔声道:“您不用让她搬走,我真的不介意。”
反正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此时再细究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也无心再因为旁的人和事耗神了。
王妃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但她不好多问,便只好叮嘱沈晗霜多歇息几日,先养好掌心的伤口。
王妃走后,沈晗霜美眸微垂,安静地看着自己手心那些弯月牙形状的伤口。
即便是亲手掐出来的血口子,只要好好上药,仔细顾着,也总有会愈合的那天。
没有什么是不能消弭的。
*
禁军营中。
侍卫从王府回到世子身边,一五一十地禀报府中的事情。
祝隐洲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舆图一边听。
经过昨夜,祝隐洲的剑上多了数不清的人命,身上也沾染了许多血色。
但叛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