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五品,一个六品,纵在天子脚下不显眼,可到别的州府,身为五六品的京官,跺个脚也能震三颤。
此时那双翅黑官帽在地下丢着,堂堂的朝廷命官,一如泼妇,撕扯着彼此发髻,面上都挂了彩,何止是不雅。
但凡是个有良心之人,若见此幕,怎也要劝上一劝。
不巧,容歌是个歹人。
她闲闲走上前去,上下打量着两人。
在她做皇太后的那几年,这两人是她的左膀右臂,其实对比良居正,她更喜南昌仁。
良居正是个好官清官,一肚子本事,可清官廉吏,于上位者眼底难免讨嫌,不若那奸佞之臣讨上位者喜欢。
前世她有心与卫东篱成好事时,良居正跪在寿宁宫许久。可南昌仁却为她想主意,虽说皆是些馊主意,她到底没与卫东篱成了好事。
可从这点来看,两人一正一邪,一清一生,从来不对付。哪怕同为她效力,两人私下不少动手,似这样的事,她无需阻止。
于上位者而言,文武制衡,彼此牵制,大臣们不斗反是坏事。
只有内斗不休,才可为她所用。
两人形容实在不雅,见得她来,只得互松了手,一起低下了头。
良居正是个白脸的中年人。
用南昌仁的话说,这是个留着胡子的老白脸,一身清正文骨,颇有几分徐娘半老的俊美。
良居正向她行了礼,低着头,道:“下官与懿亲王素未蒙面,得您提拔,下官愧不敢领情。”
巍子是个有眼色的,把看热闹的麒麟军赶走,搬来一把太师椅。容歌便走至三层石阶之上,端端坐在太师椅之上。
良居正只得跪了下去。
南昌仁很是自觉地来到容歌一侧,恭谨而立。
她低眸看着长身而跪的良居正,一身威仪地问:“良居正,你为何做官?”
良居正没犹豫半分,铿锵有力地道:“寒窗苦读十年,只为百姓谋福,肃清吏治。”
容歌不喜翰林院那群只会用嘴办事的人,却欣赏这种实干之人。大道理为民为国谁都可说,可能守住本心,真为百姓谋福的,他良居正便算一个。
容歌缓慢地问:“你如何看待当今天子?”
妄议天子哪朝哪代都是大不敬之罪。
良居正抬起了头,看向坐在太师椅之上的容歌,惊艳的恍惚仅是一瞬而过。
他沉声道:“若为王,可定边关。”
这是个刚正之人,只说对的,从不管这话是否大不敬。饶是前世杀人如麻的她,良居正也敢直言不讳。
容歌诚然算不上好人,灭人九族的这种事,她不是没干过。
可能坐上龙椅之人,谁人不曾踏累累白骨,若无铁石心肠,她一介女儿家,如何能坐稳龙椅?她需比男子坐的更好,更配那位,才可堵悠悠之口。
前世的她,被人骂为妖后,多半是因她与卫东篱的事。可若问她为政,不说是可载入青史。至少在她险成天下之主的那最后两年,再无人敢言,她不配坐龙椅。
容歌笑道:“你说的极对,可本王不喜顾成瑞,更喜顾成邺。这位子本王知他不配,可本王偏要他坐,还要他坐的安稳。
你寒窗苦读十年,一心要为百姓谋福,却困于官场十数年不得升迁。你是个聪明人,不是没法子升迁,只你不屑与他们为伍,你爱惜羽毛,想要一身清名。
可是德林啊,宦海浮沉,不怕脏了名,能出淤泥而不染,方为大道。纵背恶名,但行大道之善,功过自有后人言说,你不曾违心,何须在意他人如何看你?”
容歌起了身,下石阶,搀扶他起身,缓慢地道:“圣祖帝打下这江山,在虎口夺食建我大懿。正值乱世,四国虎视眈眈,外患自有本王,这内患却需你助本王一助。
本王为的不是大懿这一国,而是爱怜我大懿万万民。他们愚钝、无知、不辨大是大非,可他们供养了本王,本王要护他们安稳地活着。”
她拍了拍他肩膀,转身而去。
独留神态恍惚的良居正长久地立在原地。
他立了许久许久,久到眼底落了热泪,他撩袍下跪,向她离去之地,长叩首。
她一身恶名昭彰,她杀人如麻,可他信她,一个能说出:大懿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纳贡的女亲王。
怎会是一心谋反之人。
容歌回到自己寝殿,殿内再无了外人,对南昌仁道:“昶达啊,这江山啊,还是本王坐着合适,你说对也不对?”
南昌仁如今成了五品,穿着一身渥丹色的朝袍,衬着黑脸愈发丑了。
一听容歌这话,没有一丝犹豫地跪倒在地,向她叩头:“微臣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歌过了一把女帝瘾,很是满意,抬手示意他起身,又道:“昶达啊,外间都传朕嫁了天师,朕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