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万全的准备过来,却被尤三一句接一句说中心中所想,王熙凤知道今日绝无可能像计划中一样和平地带走尤二,恼怒过后却很快冷静下来。
她环视屋内,不算宽敞的卧房里几乎站满了人。平儿和丰儿就在尤三床边不远,周瑞家的和旺儿家的守在门口。尤三身边立着一个小丫头,尤二身边也有一个。
除了她和尤三之外,屋里没有人抬着头了。
“平儿留下。”狠狠看了尤三几眼,王熙凤开口,“你们都出去罢。”她看尤三。
尤烟烟命:“喜梅,送你大娘姐姐们出去,你也出去,关上门。”
她至少要把喜鹊留下。
王熙凤轻嗤。
尤三难道怕她急了动手?
……倒也不是不可能。
喜梅最后一个出去把门关上,王熙凤扶着平儿,款款从尤烟烟床上起身,整了整衣襟,坐在尤二姐对面临窗炕主位上,笑道:“真没想到三妹妹的嘴皮子这么厉害。你说罢,我倒想听听你还有什么好话。”
她下巴一抬,命:“平儿,去给三姑娘倒茶润润嗓子。”
尤烟烟瞥了一眼尤二姐,发现她的脸更白了。
也是,估计她才在正房和平儿姐妹相称过,说什么“你我是一样的人”,现在王熙凤随意使唤平儿倒茶,她可不要代到自己身上。
真论起来,平儿好歹是过了明路的通房,尤二姐说是二房奶奶,外室的身份其实比丫头还不如。
尤烟烟没有和王熙凤假客套推辞。
她伸手接过平儿倒的茶,笑道:“多谢平姑娘。”
平儿忙道:“三姑娘别折死我了,这原是我分内应当的。”
“果然凤姐姐和平姑娘主仆同心,真叫人羡慕。”尤烟烟一笑,这时候才有心思仔细看平儿。
和王熙凤不同,平儿生得一双杏眼,弯弯的新月眉从眉中就开始向下走,带出一片温柔恬静。她皮肤细腻,嘴唇红润,单论五官并没有王熙凤给人的冲击力大,但和王熙凤却正如鲜花与嫩柳、宝石与珍珠,在一起相映生辉。
将茶递给喜鹊,尤烟烟借机捏了一下喜鹊的手,暗示一会儿若生不测先护住她。
王熙凤是坐远了,可真要发作也就几步的事。
她笑道:“凤姐姐问我,我自然对姐姐无话不说。只是我说完了,请凤姐姐莫要发怒。”
王熙凤笑:“你只管说。”
她的目的并非把王熙凤得罪死了,尤烟烟略思索,还是把要出口的话又润色一番,让它们不那么尖锐:“这事虽是琏二犯法违礼办的,可直接告诉长辈,琏二最多受些教训,吃一两顿打,贾家必会给他瞒下来。到底看在大姐姐和贾珍面上,不会把二姐赶走。如此我二姐名分定下,琏二却难免埋怨凤姐姐多事,与凤姐姐更加离心,不是凤姐姐想见到的。”
她字斟句酌:“我猜,凤姐姐就算已经收拾好了屋子,也不会让二姐就这么住进去,必会找个什么借口先瞒住你家长辈。我听得你们家有一个大花园,住着姑娘们,或许凤姐姐会让二姐在花园子里住上几日?既是偷住,尤家的丫头婆子不知里面规矩,自然要撤走,换凤姐姐的人服侍二姐。”
凭借牢记原书剧情,尤烟烟把王熙凤的计策说了几乎有十成准。
王熙凤顾不得掩饰了,死死盯着她不放。
接下来尤烟烟却不再用肯定的语气,只“猜测”道:“其实想对付我二姐不难,二姐与姐夫不妥不是什么秘密,凤姐姐把她接进去,不必做什么,只要把二姐从前和姐夫的事悄悄散出去,二姐是软弱的人,哪里受得了风言风语。凤姐姐管着家,暗里克扣二姐些分例也简单得很。还有……”她语气更加不确定:“凤姐姐有备而来,大约知道……”她抿着唇看王熙凤:“若想让贾家长辈对二姐不满,无人愿意护着她,或许闹出官司来……”
王熙凤早已站起来,一手攥着炕桌角,一手紧紧握着平儿,死盯尤三不放。
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怎么……”
尤烟烟却又笑了:“我们姊妹不比凤姐姐行得正走得正,多有不堪之处。自琏二偷娶二姐,我便日夜忧愁凤姐姐知道了会如何。我不似二姐,心痴意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从前听得凤姐姐是厉害人物,今日一见却如此和气,二姐信了凤姐姐许多苦衷,我却不信。同为女子,一想便知丈夫背着自己偷娶一房,谁能心中不恨。凤姐姐既想要贤良的名声,又深恨二姐,自然只能背地里出手了。”
王熙凤看了一会儿尤烟烟,吐出一口气,忽然也笑了:“好!好个尤三姑娘!兴儿说你厉害,果然不错。可就算你知道了我原本是什么打算又能如何。我接不成她,直接闹起来,你们又能讨着什么好?便是人说我不贤惠,我拿银子给琏二买两个绝色清白的丫头回来,谁还能说我什么,他还能怨我什么?琏二体己再多,他不出来,你们姐妹是自生自灭,还是重新投奔姐夫去,嗯?”
她转向尤二姐,笑得更嘲讽:“哦,我忘了,三妹妹有了好人家,只等出阁了,没处去的只有妹妹你了。那妹妹你是打算重投姐夫,还是转投妹夫呀,啊?”
“你们姊妹一心……”王熙凤看过了尤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