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范文昌。两位老者都已双鬓斑白,齐齐行了个大礼,目送着他们远去。
一切都在不言中。
藤月站在甲板上,突然有些明白,无论是死于碧城的父母,还是双鬓斑白的官员,他们想要守护的是什么。
是遭受诸多苦难也无法磨灭的生气。
是一方土地的烟火人间。
她转过身去,不再回望。
还是来的那艘船,只是船上多了两个人,范子昂和宋嫣然。
宋启元摆好了棋盘,邀裴映洲对弈,范子昂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观看,宋嫣然在船舱内煮茶,并未出来。
“我家那位,在桃溪十多年,到老还要和我分开。”范子昂也看到了码头的身影,笑道。
“范兄不必伤怀,以范兄的才情,说不准和行知一般是个状元,再不济,和我一般,做个榜眼。到时候范知县卸任,也能来郢都颐养天年。”宋启元落下一子,笑道。
“在外这么多天,总算可以归家了。”苏望轩在船头眺望着,抻了个懒腰,听到这话,只觉扎了心,道:“怎么,做个进士就委屈了?”
“也不知是谁在船上吐个天昏地暗,我可没见过这么窝囊的进士。”
一旁的宋蕊初见不得苏望轩和自己哥哥呛声,道:“你一个三甲,还是苏老整天耳提面命,范公子若是和你一样,岂不是不公?”
“对对对,不公。也比不上某人,谣传行知去挽春楼伤了郡主的心还说的头头是道。姑娘家家的,脑子里整天不知在想些什么。”苏望轩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揭短。
“哦?”一旁的范子昂听了,添火道:“我挽春楼可都是正经买卖,苏兄这话是何意?”
宋蕊初脸色涨红,看了眼藤月,闷哼一声回了船舱,走之前,还不忘踩苏望轩一脚。
她确没想到自己闹了这样大的一个乌龙。实在是藤月平时看上去无坚不摧,宋蕊初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事能让这样的姑娘伤神醉酒。想着卖个好,不然以裴映洲的木头性子,郡主生气了他都不一定看得出来。
谁知郡主第二天告诉她,自己是真的想喝酒。知道这是个乌龙,宋蕊初连忙告诉了苏望轩,结果就听苏望轩说,他说教了裴映洲一顿,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现在想来,定是在韶州和苏望轩待久了人也变得傻了,郡主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男人伤神?但这样的误会,她也开不了口去道歉。
藤月看着宋蕊初仓惶逃走的模样,笑了笑。
“顺和,你能不能管管你家的妹子!”苏望轩被踩了一脚,转头向宋启元撒气。
一旁与裴映洲下棋的宋启元很是淡定,悠哉道:“小姑娘罢了,明朗怎的火气这样大?手中的镯子,看来还是没有等到有缘人呐。”
“什么镯子,宋启元,你再胡说,我就把你小时候做的糗事说出去。”这下苏望轩也不得安生了,急急反驳道。
“我倒是确实听掌柜的说过,苏公子似是真的在我挽春楼定了一副碧玺镯子,不知是要送给哪家的姑娘。”范子昂想是突然想到这件事,揶揄地说。
“什么碧玺,明明是金镶玉——”苏望轩反驳,察觉自己上了范子昂的套,连忙道:“那是我送给我奶奶过八十大寿的!”
“苏老夫人的寿辰是三月二十五——”一旁看似专心下棋的裴映洲突然开口。
“裴映洲!”苏望轩被众人一左一右地说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把自己表弟的嘴缝上,行知也不喊了。
“好了,你们别逗他了。”藤月实在忍不住,劝道。
“还是郡主善解人意,不像某人,自己的事看不分明,还去管旁人。”
“咳咳。”裴映洲不自在地咳了几声,听得藤月继续道:“你们这般,船上有两个关公,可就不知道拜哪个了。”
苏望轩不可置信地看向姑娘,她在嘲笑自己和宋蕊初脸红?
他实在不想和这些狼狈为奸的人呆在一起。
一丘之貉!苏望轩一甩袖,也进了船舱。
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习惯了两个人成天掐架,打趣也是因看出有些苗头,只是恐把人臊的狠了,适得其反,便不再多言。
倒是宋嫣然从船舱端了茶水出来,跟着笑道:“苏公子和蕊初的感情真是叫人羡慕。”
被关了这些日子,她也想清楚了,央求宋成武是无用的,不如先去郢都,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宋成武便再难约束到她。
只是她的婚事…她瞥了瞥一旁专心与裴映洲下棋的宋启元。去了郢都后她住在宋家,多的是与对方相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