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完范子昂后,裴映洲回了府。
藤月今日并没有外出走动,不日便要归京,少不得整理一番。只是春华和秋实她怕路上艰险就将她们留在了郢都,这边的侍女又不够趁手,索□□事亲力亲为。
裴映洲手里攥着簪子在门口徘徊许久,始终狠不下心敲门。
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藤月看着门口的人,奇怪地问:“郎君可是有事?为何一直站在门口不进屋?“
她在房里听得杂乱的脚步声来回踱了几轮,实在忍不住抢先开了门。
“无事。”裴映洲一瞬间掩去慌乱,道。
想起昨夜醉酒,藤月也有一丝尴尬,但她观察裴映洲神色如常,不像宋蕊初神神叨叨那般,暂时放下心来。
“如此,我有些事情要告知郎君。”藤月低声说。
“前几天我又去了一趟青田山。”姑娘道:“青田山表面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山峰,实则里面有一间巨大的密室。密室里,都是精锐的铠甲,还有…十一年前碧城发明的青云弩。”
“青云弩?”裴映洲从未听说过这种武器。
“郎君当知晓,我出自镇国公府。青云弩,正是双亲十一年前研制的新型武器。只是碧城一战,尽数销毁,不想却在青田山发现。”
藤月隐去了遇见萧贺还有皇帝对她的试探,并不是不信任裴映洲,只是若再让郎君陷入皇权之争,她于心不安。
况且这几日她细想,萧贺受陛下之命,可又与太子有说不清的关系,她还是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她不能再跟着自己看到的、或者说别人想让她看到的,去查明真相。
“如此说来,这一百万两银子,竟都做了军需?”裴映洲问。
“正是。”藤月冷笑:“若是正规军队还好,偏偏是私军。”
一个人明明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依然不肯放心,大抵这皇位,相争的太多,哪怕现在大权在握,也夙夜难眠。
“那背后掌管之人,是史良?”
“表面上看是这样。只是史良哪有这么大能耐,必定有人暗中助他。”
就算萧贺奉了皇帝之命建造这些武器,也断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身为韶州知州史良。
可是史良表面上是杨相的人,难道暗地反水投靠陛下?真是如此的话,陛下没有必要废了史良这颗棋。
藤月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却久久想不通。
他们眼下虽知道阳城水患拨不出银两的原因,也知道账上少了一百万两银子,但是此事并未上报,亦没有证据,着实举步维艰。
青田山之事未完,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你我回了郢都,处处小心。”藤月叮嘱道。
虽说银两之事暂时没有头绪,但是沉船已是板上钉钉,此事由裴映洲上奏,势必会受到杨相一党的打压。
藤月有些担心。
裴映洲将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给她,示意姑娘安心,让藤月不禁又想到昨晚之事。
“我…”
“我…”
两人话语相接,各有顾虑,裴映洲示意姑娘先说。
“我昨日,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她思虑再三,最终问道。
她今日未施粉黛,头上只插了一支簪子。
话毕,裴映洲抬头,看到姑娘发间的青碧簪,不由得愣了愣。
那支簪子与他袖中的,天壤之别。虽然上面的雕刻算不得精美,甚至有些生涩,但是一看便非凡品。
且她今日神情,恢复了往日明媚的样子,想是郁气疏解,心有所定。
如此,手中的东西便送不出去了。
“没有。”裴映洲回。
“那就好。若有什么冒犯了郎君,还望郎君海涵。”藤月舒了一口气,接着道:“郎君方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今日和范子昂商谈了一会儿,大约后日就可归京了。我想问你可还需要人手帮忙。”
“今日我已让下面的人去收拾,郎君放心。”藤月感觉到裴映洲似有些心不在焉,道:“太子一个月后便要行冠礼,确实不宜再耽搁。”
况且她今日收到了五哥的来信,届时他和二哥藤鹰会一起到来。藤月的心情难得有些快意,虽然不能见到阿布和额吉,但是五哥和二哥与她一同长大,感情甚笃,能再见面,她自是高兴。
大婚前夜五哥赠她的簪子藤月也一直带在身边,只是未曾戴过,今日拿出来试试,倒是合适的很。
看到姑娘有些开心的模样,裴映洲也未多言,魏卓君生辰…他倒是忘了这一茬,想到家中的裴青黛,心底叹了口气。
一转眼便到了归京的日子,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码头挤挤攘攘,人流如织。
今日宜行船。
裴映洲与藤月走的时候,看到站在码头的梁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