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鹤无意除去金垣。
他只是想断了金垣对自己的念头,让金垣知道自己是个贪得无厌草菅人命的大权臣,会为了权力不顾一切。
他的权臣形象越坏,他日后脱身的时候便越容易。
谁愿意野心贪得无厌之人酣睡榻侧呢?
见金垣投来的憎恶眼神,魏如鹤一笑,金垣是个有能力的公主,他也不愿意贤才枉死。
魏如鹤算着时间,应该来了。
猛然间忽听木板破碎之声,政务殿的窗被整个撞破,一个全身重甲的将军勒着高头大马闯入殿来。
身后是乌压压的一队蛮夷面孔的士兵。
在场两方人都大骇,只有魏如鹤自得一笑。
他让尚朝虎先派兵去保护好念娇的小院,再来政务殿,正好赶上这个时机。
在场的金尹卫见陷入绝境,都拔了刀,无人顾及金垣,冲上来与十皇子及尚朝虎诸人厮杀。
*
念娇与尚朝虎一同入宫没多久被走散了。
俩人在路上听闻魏如鹤与十皇子被困政务殿,尚朝虎是个急性子,生怕出事,留了两个士兵跟随保护念娇,便自己策马急去。
念娇骑的慢,跟不上,宫中奔逃的大臣宫人又多,不觉间,忽然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有些茫然地骑着马,忽然一个挂彩的金尹卫拦住了她。
“小姐,你别往前面走了,政务殿杀起来了,你快逃出去吧。”
那金尹卫看着年岁不大,大概是京中贵族弟子,方成年不久,见了念娇,只当做是宫中女官。
“你好容易得了匹马,能走快边走快吧,听说是前汝南世子魏如鹤替十皇子抢夺玉玺引起了混战,政务殿都被烧了!”
那金尹卫倒是好人,连劝念娇快走。
“政务殿,烧了?那位魏如鹤……可曾逃出来吗?”念娇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除了十皇子,哪有人逃出来啊,大殿的整个顶都塌了,听说连金垣公主,都死在里面了!你可快走吧!”
念娇眼前骤然一黑,跌下马来。
那马匹受惊,一声嘶鸣,便跑的不见了踪影。
念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政务殿的,周围嘈杂的声音都仿佛融在了一起,她什么都听不清,整个人好像悬浮在水面的浮萍,跌跌撞撞地,一步步摸索到焦殿之前。
魏如鹤真的死了么?
念娇有些恍惚,不可一世权谋无双的魏如鹤,竟然会死在权谋斗争中吗?
那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念娇的眼前一片发白,她有些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自己重生的这辈子,真的只是如先前自己所以为的那样,只要和魏如鹤互不打扰就好了吗?
如今魏如鹤的生命画上了终点,照理说,自己的夙愿应该达成了。
可为什么却隐约心痛如锥?
往日一幕幕涌上心头,与前世回忆重叠起来,念娇忽然发现,似乎魏如鹤,前世今生都是一个模样。
无论她是痴傻,还是清明,都是对她深情如一,只是她今生刻意回避着魏如鹤。
念娇陷入了一丝迷茫,前世真的是魏如鹤纵容金垣害死她的吗?
但如今想这些也没有用了,这世上已没有魏如鹤这号人物了。
念娇忽然提前裙子往还有星星点点余火的焦殿废墟上走,她知道魏如鹤是个极爱风光的人,汝南叛乱后纵使他地位一落千丈,不复富贵,却还是依旧将他往日那袭白袍紫冠清洗缝补得整整齐齐,不愿落一丝灰尘。这焦殿想必不是魏如鹤喜欢的地方,他最后的栖息之地不该是此,她要带他出来。
念娇艰难地在焦石里翻找,希望找到一点魏如鹤的痕迹,但那些尸体大多烧焦,念娇强忍恶心,只是从身材甲胄上大致判断,都不是魏如鹤。
“这位小娘子,敢问是在找你夫君的遗骨么?”
一个调笑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念娇怔在原地。
“阎王见我家中尚有娇妻,赏我一时三刻还魂,叫我来与夫人辞别。”
念娇被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从后整个环住,魏如鹤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说道,他还是如往日那么玩世不恭地开着玩笑。
念娇眼眶一红,牙一咬,用力将魏如鹤挣脱,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了下来,她心情复杂,带着几丝愤怒,却又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叫夫人担心了。”
魏如鹤见了念娇梨花带泪状,声音低了下来,温柔道。
目光触及那双熟悉的含情凤眼,念娇再也忍不住,抛开所有思绪,扑入了魏如鹤怀中放声大哭。
连接前世今生的某个死结,忽然在这一刻涣然冰释。
*
念妙在家中生生着急。
今日莫名的禁严已叫她坐立难安,总觉得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