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的金垣公主并没有对念娇做些什么,但她这副“随便你来挑战我”的表情却拨动了念娇的逆鳞。
就好像金垣公主在对她说:来,我们比比看啊,你如何能比得过我?我是天潢贵胄,是魏如鹤的心上人,你算什么?
念娇呆呆地看着金垣公主,不知不觉就往前走了几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攥着手心的小箭来到了投壶的贯耳瓶前。
念娇一怔,才想起念妙之前说的,投壶礼仪有三请三让,这已经是失礼了。
“真是没礼貌啊,对公主都敢这样。”
念娇只好当做没听见,举起手中的小箭就要投出,然而忽然觉得有点异常。原来刚才她神思深重,力聚手心,竟将那木头小箭断成了两截。
念娇愣了愣,往箭壶伸手,但里面已经空了,唯有金垣公主的手中尚有剩余的箭矢。金垣察觉到她的眼光,略微蹙了蹙眉,但还是把金矢交给了念娇。
窃窃私语变得更大声了。
“听说吴府五小姐是个傻子!真不知道谁带来的,也不嫌丢人!”
“小妹,小点声!”
“一个傻子而已,投不投能有什么区别?她难道还想和公主比吗?”
再怎么小声,这些话都如雨点般灌入了念娇的耳朵,让念娇的戾气愈发升腾。
她想着赶紧结束回家,于是默念,不要听、不要听……
念娇颤抖着手往壶里投了几支,金矢落在地上,离壶口还有十几寸之远。
一时间周遭的小声议论都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笑声。
念娇平时不会在乎这些笑声,当傻子的时候,人间冷暖早已尝了个遍。
只是,手里拿着金垣公主的金矢,只觉得滚烫。那些留存在记忆的嗤笑声,和周遭的私语,恍惚地重合了起来,嗡嗡地响着,吵得念娇头疼。
“那傻子还以为自己是魏丞相的夫人呢。”
“你就让她做做梦吧。等金垣公主来了,她连泥都不是。”
“那还用说,凭她也想跟公主比?魏丞相根本不用烦恼。”
……
魏丞相……魏如鹤……
真是傻的拎不清啊,自己遭受的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念娇想着往事,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念姚在后面看的着急,大喊道:“快投啊!快投啊!”
念娇一怔,对念姚灿烂一笑:“好。”
直把念姚看得呆住,这个傻妹妹什么时候笑起来竟有蛊惑人心的感觉了?
念娇转头盯着贯耳壶,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殆尽,她似乎回到了头一天和颜先生学写字的晚上,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每次由魏如鹤带来的戾气都神奇地被与颜先生相关的记忆所治愈。
她的投壶是颜先生教的,这支箭,就当送给颜先生吧。
“嗖——”
正中左贯耳。
众人皆哗然。
“这傻子的运气也太好了。”
“运气而已,她还有四支要投呢,急什么。”
未等小姐们反应过来,念娇又投了三支。
右贯耳、左贯耳、右贯耳……竟然连中三支贯耳!
念娇只要再中一支就能和金垣公主持平!
念姚已经看的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说不出话来。
“五妹妹这狗屎运也太好了吧……”
“天……不是说是傻女吗?”
“这哪里傻了?我就说能入裘夫人眼的,必有蹊跷!”
“这……”连金垣公主也颇为意外,有些不知说些什么。
计分的司射正在焦头烂额地算分数,他很久没遇到过这么高的分数了,忽然身后被一个太监捅了一下胳膊肘,司射有些茫然地回头,却见太监的眼色在金垣公主和念娇之间来回移了两回,然后放给了司射一个阴冷的眼神,见惯了官场比试的司射立刻心领神会。
念娇正要投剩下的那支箭矢,司射连忙摆摆手,道:“请吴小姐稍等,这壶受了如此多撞击,到了该换的时候了。”
念娇如何能看不出来这司射是要做手脚,她心中了然,只怕换了双耳瓶后,下一支箭就不好中了。
她装作痴傻听不懂话,在司射拿起瓶子的刹那举起最后一支箭。只见这支箭“嗖”的一声擦着司射的手就进入了瓶口!
这样一来,她和金垣公主的得分就持平了。
司射大吃一惊,呆呆地对着吴念娇道:“你……”
刚刚指点司射的太监阴沉着脸把司射拉过来耳语几句。
司射正了正神色,大声道:“六艺比试,投壶,第一甲,金垣公主——第二甲,五品郎中之女,吴念娇……”
司射的声音颇有穿透力,一时之间把其他场地的比试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