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他虽然没什么仙缘,脑筋却还算灵光,又比旁人敏锐些,这样下来也是能糊口。
后来观主年老体衰卧病在床,需要的一味药草“合乌参”附近只有望云山脚下的迎仙镇才能买到,他才来到了这里。
没料到,镇中有人见他一身道袍飘飘,令旗在手,把他当作能人异士前簇后拥请进家门,为他们断一桩奇案。
邓回轩第一眼见到那朵水心莲,心中便有一股奇妙的崇敬之意油然而生。
此为神物。他恍然中,暗暗下了定论。
可血案已生,他知晓这些镇民内心对修仙大族有种本能的敬畏,轻易不敢劳烦于他们,便借口自己还要再作探查,当晚便悄悄拿上观主在他离乡游历前传给他的短刀,准备找一位夜里例行巡查的秦家修士探探口风。
但这一探,让他脊背生寒,不敢再提此事。
因为在那灯火未照透的黑暗中,他看到角落里干旱的枯草丛中爬出一朵水盈盈的粉白色莲花。
接着,巡查队伍中为首的那个秦家修士,那绣着精致远山纹的袍摆飘拂之下,脚步一拐避开同伴,手指在刀锋上一抹,将那滴下的鲜血喂给了它。
随后,那朵莲花便慢慢收回茎叶,伴着细微的沙沙声,消失在草丛中。
巡查队的身影一消失,他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他不知道秦家为何要以人血哺育这作恶之花,他只知道,此事从他们那里,不会得到任何妥善的解决。
后半夜,他又悄无声息地回到原地,本来只是想看看,却鬼使神差地,在目光触及那盛开的花朵时,伸手将它捧了起来。
邓回轩如今再回想起当日自己的行径,只觉怪异至极。他就这么一路将花带回了自己下榻的客栈房间里,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指引着他,将其摆上桌案,焚起香烛,俯身叩拜。
三叩首之后,他脑中不知为何,自然而然浮起一个念头:既为神物,便需拜祭。
如此,便有了后来他同镇中居民宣扬供奉灵花可解血灾一事。
他战战兢兢将自己所知关于此事的全部情况一口气交代了个清楚,便垂头不敢再度言语。
半晌安静之后,他感到头顶寒气渐消,没了那股命悬一线的恐怖之意,才小心地抬眼看去。
那小孩抱着胳膊瞪他,面上那惹人发毛的阴森黑气已淡去。但他身后多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那少年俊俏非凡,脸上带笑,一双漆黑眼瞳却冰寒深暗,一望便知不是善茬;旁边那神清目秀的女修更是锐气冷厉,面无表情,整个人都仿佛一柄无鞘的锋刃,令人莫敢逼视。
“所以山神的确是你编的。”那小孩指出。
与那两尊来路不明的大神相比,邓回轩现在看这孩子是怎么看怎么亲切顺眼,赶紧解释道:“可山中真有神物,我感觉到些不寻常的气息。况且、况且那东西能操控人的心智!而且作恶的并非是我,我以性命发誓,若我有心害人,定叫我今生粉身碎骨不得好死,万劫不复永不得入轮回……”
“行了行了,停!”那少年作头痛状,抬掌止住他那滔滔不绝的毒誓,“我们要是有心杀你,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儿?至于你说的那神物……我们也有个概念,知晓它会操纵人的情绪。我们此行,只是为了了解些情况,你不必一副给自己准备后事的样子。”
邓回轩想,都把我拐带到坟地来了,还不是准备后事?
不过他可不敢说出口,只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那女修一身白衣如霜华月色,开口时语气比他想象中温和许多:“你本意是想帮助此地百姓,我们不会为难于你。只是,此事若为他人所知,恐怕要引来杀身之祸。”
他立刻点头如捣蒜:“几位放心,我嘴巴严实着呢,绝对不会说出去!”
沈怀臻的确是想好心提醒对方,但他这反应一看就是当成了威胁。罢了,威胁就威胁吧,他暂时把这一切都埋进肚子里,对他也好。
她向前两步,在邓回轩略带惊恐又一动不敢动的视线里,于他额心轻轻一点。
一片宁静中,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目光微微茫然。
“这是……怎么了?”
他在袖子里一摸,摸到了那包自己来买的药草,师父病快好了,大概再用一两剂就差不多了。
可他来过迎仙镇这么多次,明明路很熟才对,怎么偏偏这次迷路,还走到人家坟地了呢?
哎哟,好巧不巧,旁边正是一座坟头。他低头一看,是位姓吴的先生,刚去世不久,才四十来岁,真是可惜。
他一阵叹息,心中默念一段往生诀,不愿惊扰亡者,简单拜过后便离开了。
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迎仙镇明明还是以往模样,总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罢了罢了,以后还是不再来了,药草之事,多花点钱走个传送阵,去别处买也行。
心里念叨着,他一甩手中那五色令旗,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