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之前已暗中查探过他们的消息,因而这江渐试探起来倒也直接。
沈明嫣看向他,亦如他那样般上下打量一番:“江公子这是说,我既来了这菁芜山庄,便应另寻门路,而不是只盼望着一条路能走通?”
江渐笑笑:“不是应该,是最好。谢小姐如今有谢家的身份,庄主起事在即,自然对谢小姐百般尊重,可若到时大事已成呢?那裴倾当真可以保谢小姐无恙吗?”
“江公子这话的意思是,只有公子才保得住我?”
江渐有些意外,倒没想到这谢嫣是个如此直接之人。他自幼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被沈明嫣这么一问,先愣了一下,方答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沈明嫣不置可否,反问道:“那江公子愿意帮我,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会是因为我姓谢吧?”
江渐笑笑,离沈明嫣近了些:“在下不爱金银,唯爱美人。”
此话说完,那人忽地哈哈大笑,而后也不管沈明嫣反应,竟是扭头就走。
沈明嫣微笑看向他的背影,待他走远,脸上的笑意才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诚如裴倾所言,这江渐果然是个难对付的。
“姑娘可要回屋歇歇?”一直远远等在望月阁门前的侍女此时才走了上来。
沈明嫣回身道:“还请前面带路。”
这江渐虽难对付,可她终究不是十七岁的姑娘,他如此主动,怎么能说不算一个机会呢?
*
“殿下,前头传来消息了,圣上今日终于下旨,将镇国公下狱了。只是镇国公世子如今却未归京,想来要捉拿,还需费些时日。”
栖凤宫内,祁霏正靠在引枕上一边休息一边瞧玉蒻绣的花样,朱荷走进来回禀。
听见声音,那位大长公主殿下才慵懒地坐起身子来:“淑妃那如何了?”
“淑德宫中并没有什么不妥,淑妃娘娘让人把堆的雪兔子挪到了背阴处,今日还没化,娘娘便每日去那雪兔子边玩。”
祁霏笑了笑:“虽是想开了,心里却仍要有段时间适应,你着人多送些小物件到淑德宫去,和淑妃说,若是得了闲,可来找本宫下棋。”
朱荷应下。
自那日崇明门前一场闹剧后,镇国公便白天黑夜不停地在宫门前跪着,他倒也坚强,一把年纪的身体了,任是这两天天寒地冻也不挪动半分。
宫人怕他冻死了难交代,间隔着跑去给他送暖炉,后来圣上知道了,到底心狠,直接让内务府搬了个大炉子,就搁在外头,也日夜不停烧着。
只是这么跪,铁打的人也耐不住,其间镇国公自己晕倒了三回,国公夫人晕了六回,只是太医来了不少,圣上却仍旧没有宣召。
也就是在这几日里,自打淑妃娘娘回去之后,关于镇国公府失势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前来探望或是跟着镇国公跪求见圣上一面的人也越来越少。
朱荷一开始想不明白,圣上既不见人,又何必又是搬炉子又是召太医,祁霏解释了她才明白。
倘若一上来就将镇国公下狱,那镇国公府多年在上京的人脉总要派上用场,到时必然凡有利益相关者都要上折子,圣上便是想快刀斩乱麻,总要每个都想个万全主意来。
可这般“熬鹰”就不一样了,瞧着是熬镇国公,实际上熬的是与镇国公一道的那些旧贵族。
让他们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明白这一回是真踢到了铁板上,动了土地就是动了大梁的根基。
连镇国公都请不动圣上,他们那些人便会更加没有希望。
如今镇国公已然入了大狱,想来那些该熬的人已经熬到了,圣上是要做最后的清算了。
“在想什么?”
祁霏的声音传来,朱荷回神:“殿下聪慧,早已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奴婢正是在想这个。只是,如今淑妃娘娘那……”
朱荷的话并没有说完,但祁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现下宫中,或者说上京城中与镇国公府关系最密切却又全然没有受到影响的,只怕就剩淑妃了。
她虽在崇明门前与昔日亲族恩断义绝,但在言官眼中,若要挑错处,总还能数落几条。
只是想到这,祁霏却笑了出来:“只怕原本圣上是要连她一起算计进去的。”
郑芊墨如何成了淑妃,这其中隐秘祁霏了如指掌。
而她那侄子,如今越来越像她的先帝兄长了,对待这样算计自己的人,只怕是恨之入骨。
尤其是郑芊墨是女子,恐怕那一晚意乱情迷之后,她那好侄子每每想起,都会觉得无法面对沈明嫣。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待郑芊墨,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只是他终究算不到,女人也可以对自己够狠。”
倘若郑芊墨那日没有摆出那样的阵仗,没有将自己与镇国公府恩断义绝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她便要因郑家这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