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一向如此,事事分明。
只却说不清是她看重礼节,还是不愿欠下任何人情。
“沈三小姐如此聪慧,想必不会不知今日大理寺前来的目的。”
沈明嫣心中自然有疑惑之处,只是事发突然,她又是从大长公主那里赶来,并未想通前因后果。如今听裴倾这般说,再细想“大理寺”三个字,便觉有几分豁然开朗之意。
“贼人的目的,本是姜筠?”
只怕是杜元良突然出现,干扰了那些人的行动,这里围观百姓又多,那些人来不及收手,这才殃及了她这条“池鱼”。
如此一来,便能解释清楚为何李况来了,裴倾还要来。
“可筠儿自金州来,又只是一个初来上京的小姑娘,便是她这几日因桃花酒一事惹了风头,只管报官捉拿就是,为何要伤她性命?”
“沈三小姐是在问我吗?”
沈明嫣微怔,那首辅大人何等身份,岂能屈尊降贵回答她的问题。
可她方才竟丝毫不与他见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
沈明嫣撇开视线,沉了口气,便歪过身去,将一块腰牌拿了出来。
“这样还能问吗?”
裴倾浅笑:“沈三小姐爽约,此时送还,不是应有之礼?”
果然是裴倾,便是给你几个蜜枣吃吃,也从不会将你当作自己人。
沈明嫣将那腰牌往高抬了抬:“东西送还了,我的首饰不知裴大人可带着?”
裴倾回身从马车上的方几下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从里面将沈明嫣那支珠钗拿了出来。
“沈小姐之物,自然还于沈小姐之手。”
沈明嫣接过珠钗,却也不知为何,竟觉得这熟悉的钗子拿在手中忽有些烫手了。
“既如此,你我两不相欠,今日多谢裴大人出手相救,待桃花酒事了,我再另备谢礼。”
沈明嫣说着,便要起身下马车去。
裴倾将腰牌收起,却又道:“沈三小姐不想知道为何有人要伤姜姑娘性命了吗?”
沈明嫣停下动作,又坐回去看向他:“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裴某这里倒有一计,只是少个配合之人,不知沈三小姐是否有意?”
沈明嫣就知道,这人一天不拿捏个人,只怕就浑身不舒服。他分明可以直接说的,却偏要说一半留一半,偏要逼着你自己认了他选的路。
“裴大人还真是从不吃亏。”沈明嫣人是坐下了,嘴上却不饶他。
只是裴倾并不会因这话而恼怒,他只道:“那沈三小姐就是同意了。”
那人说着,抬手敲了敲马车壁,这马车便动了起来。
“去哪?”沈明嫣问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就笃定裴倾不会卖了她。
裴倾道:“不远,沈三小姐马上就知道了。”
*
“伤错了人?”
镇国公府中,郑沥临怒而看向面前复命的郑隼。
“不是说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吗?难道会武?”
郑隼垂首:“那女子并不会武,只是户部杜主事竟然也在那里,我怕他认出来,这才临时收手,只是那里人多,离开时意外伤到了沈三小姐。”
“沈明嫣?”郑沥临瞪大眼睛,“你伤了谁不好,偏伤沈明嫣!她如今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圣上爱她爱得紧,为了她翻修了奉书殿听雨阁,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义父恕罪,若明镜司来查,我一力承担。”
“你承担?”郑沥临冷哼了一声,“钱书存怎么说?”
“钱大人见事情有变,就连忙离开了。”
“那如今那些人可是被关到了明镜司?”
“裴大人前来,把人带去了大理寺。最后是大理寺和上京府衙抓的人。”
“怎么还有裴倾?”郑沥临面色不甚好看。
原本姜筠受伤,他的人就可顺势上书,陈明市易司之弊,给那小皇帝一些压力。可如今受伤的是沈明嫣,按那小皇帝近来的习惯,只怕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将此事彻查到底。
“既如此,那就只能弃车保帅了。”郑沥临低声沉吟,微眯了眯眼睛。
*
沈明嫣怎么都不会想到,那马车停下,她从车上下来,竟是瞧见一间成衣铺。
专卖姑娘家的衣裳,开在巷子里,顾客不多,可沈明嫣也听说过。这家布料用的好,且价格又是高低都有,因而虽店内人不多,但实有很多人是订了衣裳送到府上的。
只是,裴倾带她来这?
事情就变得奇怪起来。
“裴大人……”沈明嫣看着那成衣铺上“丁记”两个大字,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
裴倾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沈三小姐满身血迹,总不好这样见人。”
他视线落在她被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