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直到末隐走后,他才缓缓抬起头,锐利的目光落在牢门的锁头上。
*
鼓瑟吹笙,鞭炮声响。
沈芸儿与曹午初大婚,曹王府一整日热热闹闹,宾客盈门,直到夜晚,新房中一片喜洋洋的红,烛火摇曳,沈芸儿坐在床边,没有新嫁娘的期待与羞怯,只有满心的恨意。
曹午初喝得醉醺醺的,一脚踢开新房的门,把房里候着的喜娘、丫鬟都吓了一跳。
“汪!”
一道凶恶的狗叫声响起。
喜娘、丫鬟全都变了脸色。
曹午初牵着一只黑棕色的大狼狗走进房中,挥手呵斥一声:“滚!”
喜娘、丫鬟如蒙大赦,匆匆退出新房。
沈芸儿起身,防备地瞪着大狼狗。
曹午初牵着狗,走到小榻旁,躺上去,翘着腿,偏头看向她,说:“今晚爷没兴致,你把爷的狗伺候好……”
说着,他松开狗绳。
大狼狗狂吠着,凶恶地朝沈芸儿扑过去。
沈芸儿吓得脸色苍白,抄起床上的枕头向狗头砸去,大狼狗晕了一阵,继续朝她扑,她一面躲闪,一面顺手抓起什么,就砸什么。
房里噼里啪啦,狗叫声、尖叫声、大笑声层层叠叠传出来。
凝华楼里,范昕扶着窗,往外张望。
曹世矜一面走向她,一面笑着问:“在看什么?”
范昕露出很困惑的表情:“好像有狗叫声……”
说着,她抬手指向窗外。
曹世矜停在她身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微微皱眉,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听着新房里恐怖的动静,下人们全都毛骨悚然。小桃不要命地跑去正房,跪地磕头,向已睡下的曹老夫人求救。
曹老夫人披上衣裳,匆匆赶来,命人踹开新房的门,走进去,瞧着房里的一片狼藉——
沈芸儿惊惶地缩在床角,用手护着头,手臂上的触目惊心。
曹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命人将狗逮走。
曹午初不疾不徐地从小榻上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小桃跟前,“啪啪”两巴掌扇过去,不解气,猛然扭头,怒火中烧地瞪向沈芸儿。
小桃见状,冲到她的主子身旁,将人护住,惊恐地瞪着眼。曹午初歪着脖子、面目狰狞地朝主仆二人走来,再次高高扬起手……
“啪!”
一声脆响。
曹午初顶着红红的巴掌印,错愕地看着曹老夫人。
“祖母……”
曹老夫人颤抖的手指着他:“你、你真是不像话!”
曹午初不服气地瞪向被婆子搀扶起来的沈芸儿,眼神狠毒得像是要杀人。沈芸儿煞白着脸,缩着身子颤抖。
曹老夫人回头看一眼,见她这般凄惨可怜的模样,心里一面气着孙子的荒唐,一面又觉愧对已故的亲姐姐。
……
这一夜的人狗大战,最终以曹午初跪在已故的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自省结束。沈芸儿受了惊吓,第二日一早,仍旧坚持为曹老夫人奉茶。
曹老夫人自责一夜、心疼一夜,红着眼接过茶盏,看见沈芸儿手腕上的伤痕,顿时又忍不住落泪,握住沈芸儿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好孩子,让你受委屈……是午初的不对……”
沈芸儿垂下眼眸,眼里闪过痛恨之色,但很快,她便藏住情绪,佯装出逆来顺受的模样,哽咽着安慰曹老夫人,“让祖母担心了,是我做得不够好,三爷不喜欢,往后,我会更尽心尽力地服侍三爷,绝不再惹三爷生气,祖母免了三爷的罚吧。”
听着她这样说,曹老夫人心里更加心疼她,苍老的手掌,一会儿摩挲她的手背,一会儿抚摸她的发髻,嘴里来来回回念叨着:“好孩子……委屈你……”
王晚琴怀着身孕,正是多愁善感的时候,瞧着这一幕,也跟着红了眼眶,一面摸着隆起的肚腹,一面看向身旁的丈夫。
她的女儿以后一定要嫁个会疼人的。
曹午初那样的畜生,哪怕是皇亲国戚,也当不了她的女婿!
王晚琴暗暗想着。
曹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元一家的,你如今身子重,别累着,家里的事让芸儿帮你分担一些……”
王晚琴脸色骤变,欠了欠身,想说自己不嫌累,不必有人分担!
管事的权力一旦交出去,想再拿回来可不容易。
但见曹老夫人心意已决,王晚琴只好安稳坐回去,不情不愿地把话咽下,看着可怜兮兮的沈芸儿,嘴角抽动着挤出一抹难看的笑。
回到自家院子,一进寝房,王晚琴便狠狠拧了丈夫一把,“老太太明摆着是要收我的权,你也不帮我说一句!”
曹元一吊着眉毛,搓了搓腰间被拧疼的肉,将她抱在怀里哄着,“你不是总嫌家里那些杂事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