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纠结着。
一股热流从鼻腔中流出。
顾兰归感觉到,脸色骤变,猛地抽回手,擦着流出的鲜血,背过身去试图遮掩,奈何还是被范昕瞧见。
手足无措地望着他,范昕担忧地问:“兰归!你这是……怎么了?”
猴儿偷大惊失色,扶住顾兰归胳膊,红了眼,想把真相说出来。
不只说给范昕听,也说给曹世矜听。
君上若是知晓顾公子的病情,一定不会再如此紧逼着要与顾公子争抢阿今夫人!
顾兰归朝他看去,眼神未变,仍旧不许他多言。
猴儿偷急得咬牙跺脚,转身跑去水缸舀水。
顾兰归一面擦着血,一面故作轻松地笑着,撒谎,“今日立夏,许是天气干燥的缘故,没大碍的。”
范昕仍旧皱着眉,半信半疑看着他,用手帕沾湿了水,一点一点地擦着他脸上的、手上的鲜血。
忙活大半日,勉强收拾出两间屋子,范昕住其中一间,顾兰归与猴儿偷住另一间。
夜里。
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忍受着腰间传来的疼痛,顾兰归紧紧皱着眉头。
地上睡着的猴儿偷四仰八叉着,响亮地打着呼噜,时而吧唧吧唧,时而扣扣挠挠。
顾兰归平躺着,睁着眼,定定地望着梁上,将白日里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病已经药石无医。
他还要继续自私下去?继续占有阿今的喜欢么?
想着,顾兰归只觉心里像被塞进一把杂草,乱糟糟的,刺棱棱的,很是不舒服。
他仍旧睁着眼睛,一瞬不瞬,良久过后,像是终于做下某个决定,他幽幽轻叹一声,终于闭上了眼。
清晨,隔壁小院传来叮叮当当、孔孔哐哐的声响。猴儿偷伸着懒腰从屋子里走出来,扒着篱笆墙往隔壁望,瞧着几个汉子正里里外外忙活着。
他们虽然都穿着质朴,看着与普通乡野村夫无异,猴儿偷还是敏锐地瞧出几个熟脸——谢云的部下。
他探出半个身子,嘴里发出小声的呼唤,试图吸引人来,打听一下消息。
范昕却在这时走过来。
猴儿偷察觉,轻咳一声,直起腰身,一双手不自然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好像很忙的样子。
范昕皱着眉朝隔壁看了一会儿,不禁感到奇怪。
隔壁院子是铁家的,铁牛牛与铁家婶子虽已不在简阳村,可这院子也不能随便让人占了吧?
范昕记着在她最难的时候,是铁牛牛偷钱给她,让她得以安葬父亲。
这份恩情她一辈子不会忘!
瞧见年老的村长在隔壁院子门前与人说话,范昕带着好奇走出自家小院,上前问是怎么一回事。
村长是个瘦巴巴的小老头,一双奇亮的眼睛透着几乎诡异的精明。
“铁家已经绝户,这院子自然由村里来处置。”
“这是铁家的院子!”
“你是铁家什么人?”
“我……”范昕一时无言。
老村长摸摸花白的胡须,接着说:“那日你虽要与铁牛牛成亲,但毕竟不巧,礼未成,你还算不得铁家的媳妇。所以,这院子也不归你管。”
严肃的话说完,不等范昕开口,老村长缓和态度,又说:“咱们简阳村只剩些可怜的老弱病残,村里的存粮能养活几张嘴?难得遇上位好心的爷,给了不菲的价钱买这一间无主的破院子,不是我贪心亏待铁家赚黑心钱,鼓自己的腰包,是我想着这些钱能养活咱们村里的人……阿昕,你该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话说到这份上,范昕也只好退回自家院子里。
不料,老村长竟追来,扬起手招呼她,“阿昕诶——你爹还欠我十贯钱,你可要记着,父债女还啊!”
说罢,老村长背着手悠哉地离去。
范昕转身抬眸,正巧与从屋子里出来的顾兰归对视,不由得一阵窘迫。敷衍地问候两句,范昕便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顾兰归看着房门关上后,才转身望向隔壁,看着那些换下军服忙碌着的曹军,他的眼眸暗了暗。
立夏过后,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难得一日雨后,天气凉爽舒适,范昕来到小溪边捣衣,嘴里还哼着轻快的歌谣。
“咚、咚、咚”,木棒敲在石头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范昕拿着衣裳过水,忽然瞧见水面上显出一张阴冷俊美的脸。
她猛地一震,回过头来,见曹世矜就在她身后,心头一紧,脚下不留意便滑入清冽的溪水中。
曹世矜寒星般的眼眸瞬间蓄满紧张。
他想也没想,便跟着她跳进溪水中,溅起一片白色的水花。
将她从溪水中捞起,他又紧紧地圈住她纤弱的身子。
“你、你放开!”
范昕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