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珰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愤怒,骤然见裴望舒神色凝结,便岔开话题问道:“怎么了?”
裴望舒面色凝重:“不够。”
明珰将他整理出来的书信翻看了一遍:“哪里不够?”
裴望舒答:“此案可大可小,眼下我们只有韩抚与王家勾结的证据,却不知他们到底贪污了多少银两。若他们死咬未贪,只可小惩大诫。”
明珰亦知事情的严重性,担忧道:“那,还要再去次韩府?”
裴望舒颔首,眉头拧成“川”,他解开腰间佩刀:“明日清晨韩抚便会发现府中失窃,再想进去,谈何容易。”
明珰鬼点子一动,“若是有人能带我们进去呢?”
裴望舒看向他:“你是说今晚遇见的那位女子?”
江宁县不大,要想寻个人并不难,更何况江晚凝是外来客,自是住在客栈中,江宁县的客栈最多不会超过三家。明珰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去寻她。”
同福客栈。
江晚凝虽是准备歇息,然而躺在榻上却睡意全无。
池令颐看出她的心事,问道:“凝儿,此番不成,你打算怎么办?”
江晚凝忆起在韩府种种,她踏进院中时,看见明珰二人从书房中似是摸了个什么物什出来。无论重要与否,明日韩抚发现府中失窃,势必会怀疑到她头上,她再想进韩府,只怕难于登天。
江晚凝摇了摇头:“单靠我们的力量,怕是无能为力。”
“姐姐,”江晚凝侧过身道,“明日我便去寻明珰,让他帮帮忙。”毕竟她今日在韩府中为他们离开掩护,多少有恩,至于明珰帮不帮忙,江晚凝也没有把握,若是明珰不认此恩,那她只能当做好心喂了狗。
“明珰?”
此人的名号池令颐亦有所耳闻,她不大相信地笑道:“他游手好闲,能帮上你什么忙?”
江晚凝并不相信明珰出现在韩府是为了玩乐,既然他涉事其中,又身份尊贵,定然有所助益,面对池令颐颇为怀疑的眼神,江晚凝只能安慰道:“眼下,我们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话音刚落,便听见窗户处一声异响。
不知是今夜风大还是因何,窗户纸传来一阵厮磨声。
池令颐的眼神骤然警惕,她不动神色地摸出枕头底下的短剑,示意江晚凝别出声,悄声往窗户那边靠。
月色在窗户纸上映出一个人影,接着便传来不大耐烦的小声抱怨。
“你要我翻窗?我不翻!小爷我身份尊贵!哪能做这等宵小之举!”
江晚凝耳尖,送了口气,连忙下床穿好鞋,拍了拍池令颐的肩示意她不必担忧,随后一把将门打开。
“明公子,请进吧。”
她知来者,仓促开门,只随手披上一件外衫,举起蜡烛走了过去。
这边门开,明珰顺着光亮看了过去,烛光映衬着江晚凝素来清冷如月的面容多了些许暖色,他的目光划过外衫下未盖全的单薄中衣,匆匆撇开视线。
江晚凝拢了拢外衫,趁着进门的功夫将系带束紧,虽未同白日那般规矩穿着,倒也不失礼数。
江晚凝按下池令颐手持的短剑,朝她介绍道:“这位是金陵府尹家的二公子,明珰,这位……”
他们二人犹且是夜行装束,被江晚凝这么一提及,裴望舒摘下了面罩,主动介绍道:“在下姓裴,名望舒,江湖游子罢了。”
江晚凝颔首回礼道:“江晚凝,这位是苏杭来的池姑娘,池令颐。”
池令颐一双眼睛落在对桌之人身上,江湖游子?他身上佩剑,剑鞘上的纹路精巧异常,怕是一位剑客,倒是让她颇为好奇。
桌上的氛围有些微妙。
摆脱身处韩家的危险,明珰同江晚凝二人这般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上,彼此都有些不习惯。
纵然现在有求于他,可江晚凝打心底来讲,多少还是不大喜欢明珰,这样一个浪荡子,成日混迹赌坊,当真能与之共事么?
而明珰心中还咽不下那日在冉濯铺受的气,他几次三番栽在这个女人手里。先是被她声泪控诉逼得有理说不清,后是被她厌弃赶出冉濯铺,适才在门外还听见她在骂他呢!现在这般心平气和,明珰反倒内心有些怵。
沉默一瞬,倒是裴望舒率先开了口:“二位姑娘,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
江晚凝和池令颐对视一眼,内心都有些惊诧。这裴望舒看上去便是常年习武之人,且武艺不弱,明珰……虽说不见得有什么能力,但他在金陵城的权势可是说一不二的,竟然还有什么事是需要请求她们俩的?
江晚凝礼貌答复:“公子客气,但说无妨。”
“先前在韩府见姑娘行走自如,便想请姑娘再带我们入一次韩府。”
江晚凝心中隐隐猜测到他们此行是和韩家有关,既然是要结盟,那自然不可这